见郡守狼狈的模样,老仆赶紧迎了上来,心疼地问道:“京泽少爷!怎会如此模样?!”
郡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头,他手紧紧地攥着老仆的麻布衣袖:“账本、账本!”
“在这呢,完好无损的!”老仆扶着他,怕他一时激动晕死过去,又连声哄道:“您好生休息着,老奴这就去给您拿来。”
郡守这才松了口气,瘫在椅上感觉浑身都不属于自己了。他看着老奴忙碌的背影,眼中忽的晕出几滴浑浊的泪来。
虎狼相争,他这羊却是活不下来了。
想着自家的儿女们,他心中隐隐发痛,可当老仆拿出账本,郡守翻了几页,又嘲笑起自己来。
哪有他这般横征暴敛的羊呢,他不是羊,是恶虎驱使的伥鬼。
只是明明当年读圣贤书的时候,他也是想过要廉洁奉公,立万世之芳名的啊。
郡守有些迷茫,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努力回想着,直到阿卓提着个人进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大人。”
郡守恭敬地起身行礼,阿卓嗯了一声,将从鸽子脚上信筒里的纸条丢给他。
不知是温家没用密语还是温可轩忙中出错,总之纸条上写的字明明白白,让看着的郡守涨红了脸,眼神怨毒地盯着昏倒的温可轩,恨不得扑上来撕咬他的血肉。
他原本心中还残留着的一些对温家的恐惧彻底变为憎恨,甚至为自己此前想着将罪责全部揽在身上觉得可笑。
为了警告他,便要取他那天真可爱的小女儿的手掌,待他死去,温氏哪里会善待他的家人,怕不是立刻杀人灭口!
“大人,账本在此!”
阿卓接过账本,足足有如手腕粗的两本,最早的第一页时间赫然是六年前,难以想象这其中夹杂着多少人的家破人亡。
阿卓忍住怒火迅速翻到最后,流水明细清晰地记载着丢失的赈灾银的去向。
她合上账本,眼睫低垂注视着眼前的郡守和温可轩,有这样的蛀虫,如何叫人安稳地生活?
郡守感受到她的杀意,却是一声苦笑:“卓大人,下官自知罪该万死,待处理完河东汛情便当向陛下请罪。只是事有紧急快慢之分,还请大人暂且忍耐,先将赈灾银取回来罢。”
他此刻格外的情真意切,阿卓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一息之间就变了模样。但他说得没错,郡守什么时候都可以处置,还在困境的河东郡人却等不了那么久。
她合上账本,收至怀中,又冷不丁一掌拍断了郡守的双腿。
郡守闷哼一声,在冷汗涔涔中挤出笑来:“多谢卓大人手下留情,祝愿大人,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