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冲对面努努嘴道:“这俩人拼上命了!”
我叫了一声:“怎么会?”这俩人上次见面气氛很好很和谐呀。
吴三桂道:“高手较量,不出全力就得死。打到这份上,拼不拼命已经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了。”
我看了一眼赵白脸,只见他盘腿坐在地上,一个手掰着脚丫子,但是满脸戒惧的样子,应该是感应到了项羽他们身上的凛冽杀气。
二胖今天骑的那匹马大概是久经训练的军马,连那马的眼神里都有一股子狠辣劲,虽然看着比大白兔丑多了,但野性十足。
这时正是二马一错镫的工夫,二胖一手抓缰绳,一手绰着方天画戟,拨转马头间像一只展翅雄鹰狞视项羽,三国第一猛将的气势完全激发出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那套皮甲大概是上次被我挖苦得不好意思带来了。这匹大花马载着二胖那膘肥体壮的身子旋即又一个冲锋,那条大戟被灯光一打闪闪发亮,看着应该不比项羽的霸王枪轻多少。二胖可以说完全变了一个人,反正我再也无法把他跟那个小时候蹲在门口吸溜面条的胖子联系起来了。
相对吕布,项羽表情沉静。一回马,大枪分心便刺,吕布用戟一磕,戟头顺着枪杆滑下来,招法熟极而流。项羽握牢枪身,双臂一震,那枪像有了生命的灵蛇一样扭曲起来,“吭”的一声崩开吕布的方天画戟。
林冲观看多时,叹道:“我一直以为霸王兄之所以百战百胜是因为力气过人,想不到招数也精绝如此。”
我紧张地抓住林冲的手问:“哥哥,那你看谁能赢?”
林冲摇头道:“不过三五百招看不出来。不过二虎相斗,最终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时项吕二人带定马,就在半空中厮杀起来,你一枪我一戟,冷光霍霍袭人脸面。那吕布瞪眼努腮,恨不得一戟把项羽分成两半,不时发出网球场上那种令人颇费猜疑的“哦——”“啊——”的长吟,看来杀得很有快感。项羽不言不语,可手上也不软,130斤的大枪被他使得像一面撑开的大雨伞,嗡嗡作响。
我心一沉,上回花荣和庞万春斗箭已经够凶险的了,但那箭只要不射到脑袋上和心脏上最多留个小洞。这二人都拿的一百来斤的大铁疙瘩玩命抡,那是擦着就死挨着就亡啊!
又打一会儿,那吕布像狂化一样,方天画戟水泼一般攻向项羽。项羽像有点提不起兴趣,懒洋洋地抵挡着,于十招中只有三四招是进攻的。
只听人群里有人道:“项大哥好象有点兴奋不起来呀。”
我回头一看见是宝金,我问他:“鲁智深呢?”
宝金道:“我没让他来。”
“昨天晚上你们喝得怎么样?”
宝金揉着太阳|穴道:“他把我背回来的,现在我脑袋还疼呢。”
我笑道:“看来在喝酒上你先输了一阵啊。”
这时就听有人惊呼。再看场上,吕布一味的猛攻之下终于露出了破绽,项羽抓住机会直刺他前心。吕布收手不及,清喝一声身子平躺在马背上,那枪尖蹭着吕布的肚子扎了过去。
……这一枪扎的要是前世吕布,只能算是堪堪走空。可二胖版吕布,那动作固然不可谓不快,反应不可谓不敏捷,可他那个肚子就像五六个月上的孕妇,项羽这一枪划开了他运动服上的拉锁,吕布里面穿的衬衣内衣噗的一下都露了出来,好象开膛破肚一样,望之可怖。
肥胖版吕布虽然没有受伤,可身子还在马上,不能就地滚开,项羽就势一压枪杆,枪身就完全搁在了吕布身上。吕布双手执戟向上就磕,枪戟相交磨,丝啦作响。忽地,项羽的枪头被挂进了吕布方天画戟的一只耳朵里,这工夫二马已经将将错身,吕布直起腰来,攥着戟尾大喝一声:“拿来!”项羽同时喊道:“给我!”原来两人都想趁机把对方兵器夺下,这一较劲,力有万钧,再借着马力,只听“喀吧”一声,吕布戟上的耳朵被两人生生拽断了,二人虎口同时迸裂,血染袖口。
两人同时回马,怒瞪对手,吕布血灌瞳人,项羽怒发戟张。这一下大概也激起了他的斗志,整个人显得比较亢奋了。
其实我知道项羽为什么一直打不起精神,这一战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虞姬,可是真的要找虞姬谈何容易,几次希望屡屡破灭,项羽内心深处大概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之所以来打,那是因为他在强迫自己为虞姬做点什么。
可这一较力之下,他那万人敌的骄傲又被激起来了。据说大个儿生平未遇对手,最后就算兵败乌江,那也是因为心死如灯灭这才自刎,刘邦几十万大军都几乎围他不住。今天乍遇吕布,开始大概还怀着轻敌之意,当他发现对方完全能和他干个平手以后兴致就来了。男人永远不可能只为女人活着,事业、尊严、面子,甚至有时候仅仅因为游戏就会变得特别投入。项羽思念他的兔子,我看并不是因为感情那么简单,在他心底里,恐怕仍然渴望能驰骋疆场。
吕布更不用说,三国里谁的武力排第二一直有争议,但二胖那是当之无愧的旗杆子。不管他人品怎么样,打没打过败仗,就单挑而言,未有败绩。这在猛人如云的三国时代,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今天久战不下,既是他的耻辱又让他感觉到了刺激。半个小时的恶战,二胖彻底忘了一切顾忌,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死过,他又成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吕温侯。
这两个人再一交手,立刻比刚才又狠了十倍。随着项羽的发威,场上打得风生水起,有来有往,兵铁相交的声音震耳欲聋,不少人纷纷后避。
我眼见着吕布拿短了一只耳朵像面战斧似的方天画戟在项羽胸前撩开道口子,项羽又用霸王枪刺掉吕布一块头皮,只能一个劲搓手跺脚,连连问观战的众人:“哥哥们,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行。”
花荣操着车把弓,手里的箭都捏出水来:“这二人身法太快,要想阻止他们只有射马。”
射马?总不能射兔子吧?那如果射了那匹大花马,那不成了梁山好汉拉偏手了吗?别说这样的事花荣不肯干,就算肯,只怕除了好汉们再也瞧不起我之外,项羽也得跟我翻脸。我太知道他们这些所谓英雄的德行了。
两马盘桓间,只听项吕二人又同时喝了一声,想必是都受了不轻的伤。片刻后,只听吕布哇哇叫道:“项羽匹夫,某吕奉先力敌刘关张,辕门曾射戟,你岂能是我的对手乎?”
林冲愕然:“这人杀得兴起,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