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笑了笑道:“不用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的,我痴长你几岁,就厚颜称你声贤弟吧。”
吴道子也很想亲睹阎立本风采,把画笔又往前递了递道:“阎兄请。”
阎立本不接那笔,伸出右手,用小指头撩了点墨水,在旗中两个人物脸上刮了几下,随即搓着手道:“呵呵,大功告成。”
再看画里那两个人,一个怒目横眉,一个态势熏天,形神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吴道子端着画布痴痴端详,不住说:“妙,妙啊……”阎立本笑道:“吴贤弟这几下又何尝不是神来之笔?”
王羲之接过画布,又拿起一支笔来,说:“画是好了,只是这字着实丑陋,羲之不才,擅做主张帮你改了吧。”
我小声嘀咕:“那可是李白的真迹……”
吴道子听了,呵呵笑道:“是小白写的呀,难怪如此飘逸。你放心,我跟他乃是旧识,你就说是我主张改的,他绝不会怪罪于你。再说,能得羲之兄的墨宝,那是三生有幸的事啊。”
后来我才知道,吴道子不但和李白认识,而且大李白20岁,难怪敢叫诗仙小白呢……
王羲之拈着笔,面带微笑地在李白原来的字上修改起来。因为画布有限,重写地方肯定是不够,再说看着也不像话,我们是育才文武学校,又不是育育才才文文武武……学校。校园再大,名字也不能带回音啊。
所以王羲之只在原来的字上把边角拓开,使每一个字看上去都像是重写的一样。王大神看来酒喝得正好,心情也愉悦,随手几笔先把“亡月”连在一块,使我们学校回归本名,再抹勾提腕,把“才文”两个字也勾画出来,再看“育才文”这三个字——我也看不出好坏来,但至少看上去是浑然天成了。王羲之忍不住道:“嗯,今日这三个字,写得竟比《兰亭序》还满意几分。”他得意之际正要把下面的字也描出来,一眼看到柳公权在边上跃跃欲试,便把笔递过去:“剩下的就有劳柳老弟了。”
柳公权点点头,也不说话,提笔就写,看来是早就酝酿足了情绪,于是“武学校”这三个字就在他手底下重新做人(字)了。我现在才想起来,人们老说“颜筋柳骨”,我只知道这个典故说的是有两个人书法好,至于是哪两个人真没细问过,看来这“柳骨”多半就是说柳公权。后三个字经他一写,格外峥嵘,连我这外行都看得津津有味,尤其那个“武”字,真是剑拔弩张,看着就带种。
四个老头各施绝技完毕,相互一笑,然后齐声跟我说:“挂起来我们看看。”
而这时我已经把这面校旗仔细地面冲里折好小心地揣到怀里了……
在他们的监视下,我只好苦着脸把旗子又升上去。我们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中,两个人势成水火,最妙的是平分秋色之下居然能让人有意无意地体会到那个小人儿的奋发精神。形态逼真程度已经超越三维动画,远远看去,简直就像在杆子上挂了俩真人——挺恐怖的。至于旁边的字,外行人不作评论,但是后来虽然挂的都是复制品,我们的校旗仍屡遭盗窃。这种雅贼我们抓了不少,但还不能打,因为都是些电视上经常露面的人,最后我们只得把很多画协书协一些市内知名人士列入本校不欢迎名单……
第八章 洗笔池
老头们欣赏了一会儿旗,都很满意。吴道子遗憾地说:“可惜李白不在,要不让他即兴赋诗一首,岂不是千古美谈?”
我说:“我抽空就把他接回来,他现在跟杜甫在一块呢。”李白在老张搬回家住以后索性也跟了去,俩老头现在形影不离。
我带着一帮大师来到旧校区,中途还瞻仰了一下苏武老爷子。苏侯爷对自我发配的生活很满意,披着老棉祆,手里紧紧握着他的棍子,在小屋门口支了一口锅,每天去食堂拣点菜自己熬着吃,相当自得其乐。
随着好汉们去新加坡比赛,现在的旧校区基本上已经人去楼空。我当众示范了一些生活常识,然后找到徐得龙,告诉大师们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徐得龙身为武官,只是对前朝的各位名宿表示了应有的敬意。至于老爷子们,根本不知道所谓岳家军是何物,也只对他点头示意。
这就是我们育才现在和以后都要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来这里的这些人,除了秦桧,都是英雄、名士、起义领袖、各代杰出之士,我觉得他们相互之间都应该惺惺相惜和睦相处,但目前他们彼此缺乏基本了解,尤其是前代对后代;第二,每来一个人我都得从生活常识一一教起,还得回答他们各式各样奇怪的问题,光自行车和灯泡我就解说过不下20次了,这让我心力交瘁。
所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在他们和现代人接触之前先开一个启蒙班了,包括自我介绍和传授日用版十万个为什么。本来最好的教师人选是李师师,但现在看她肯定是顾不上了,我还得物色一个启蒙班老师。这个人首先得是已经在我这儿待过一阵子,熟悉现代生活——我怎么突然就对招聘会上用人单位要求有三到五年工作经验有点理解了呢?然后,这个人还得熟知历史,这样的话他最好是明清两朝以后的客户。像嬴胖子,第一点是符合了。但要他从秦朝开始恶补历史熟悉各朝名人那显然是不现实的。再说他要去学历史,第一课就得学到刘邦是怎么夺他天下的,这好象不利于五人组内部团结。他能和荆轲相安无事,那是因为从根本上讲是他对不起二傻,再说这属于个人恩怨,放到天下家国那就不一样了。哦对了,项羽还刨过胖子的绝户坟,这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小一半了,可不能节外生枝了。
我发愣的工夫。一直沉默稳重的扁鹊就像个翻版二傻一样把电灯的按钮按来按去,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发傻。这不怪他,毕竟扁大夫距今2400多年了,咱要穿越到2400多年以后,还不定是什么傻样呢。
王羲之则对自来水龙头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他把水拧开,从怀里掏出毛笔,刚要洗,忽然郑重地问我:“我洗笔的水是不是就流到楼下去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点了点头。王羲之立刻把笔收了起来,说:“那不能洗了,楼下的人万一要喝了怎么办?”
啧啧,要不怎么人家写的字好呢,思想品质就过硬!那些朝楼下吐过痰的人,你们脸红不脸红——反正我红了一下。
我急忙跟他解释说这水虽然流下去了,走的是另外一根管道,不碍事。王羲之这才又掏出笔来继续洗,边洗边说:“这下就不用去池塘里洗了。你是不知道,那池塘让我长年累月地洗笔,里面爬出来的青蛙都一色黑,还四腿写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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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王羲之的洗笔池,那好象是一大雅事啊。
柳公权四下转了转,指着厕所上的“男女”二字说:“这字也太难看了,盯着这么丑的字如厕也不爽利,我给你换换?”
不等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