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说话,黎晏撩起眼皮看余幼汐。
外地人不知京港的秋夜的威力,风刮的冷且峭,她离开多年,如今也不知道了。
这么冷的晚上,只穿了一件又薄又软的风衣。
一路迎着风跑着来,发丝被吹得有些蓬乱,她也没有重新梳理熨帖。
绕远路上车,她简直是多此一举。
时间久了,她是京港黎家小女儿的事,谁不会不知道?
她究竟低估黎家在京港的影响力,还是低估了他的父母对她的疼爱?
黎晏想,如果母亲真的生了女儿,宠女儿也就像疼余幼汐这个程度了。
不过,亲生女儿,他们不会这么放纵她,让她一个人一直待在国外。她有亲姑姑在,父母总是克制对她个人生活的干涉。
黎晏声调淡淡的,“我自己拿。”说完自行开箱拿矿泉水。
削长的手指很轻易拧开水瓶,他眉心还是蹙着,仰头喝了口水,清晰凸显的喉结,在道路边昏黄的灯光飘浮中,随着咽水的动作,上下跃动一瞬,整个画面十分性感。
好似察觉到身旁的目光注视,黎晏喝完水,扭头低眸看余幼汐,将她捉个正着。
余幼汐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心里安慰自己说,她只是出于礼貌关心他喝多酒难受,不是故意偷窥他。
好在黎晏也没有留意。
经过刚才简单的对话,车内又恢复到之前的安静氛围中。
黎晏的情况好像有好转,他不再假寐忍受不适,而是坐正身体,中途还接了两通电话。对方关心他离开酒宴后的情况,特意打电话来确认,并且感谢他今晚赏光参加宴会。
车内实在寂静,电话那边的人情绪高昂,余幼汐在黎晏的身旁也听了个大概。
他的回复官方圆滑,矜贵姿态中又有着随性率直的感觉,与父亲黎祎尧年轻时的严肃凌厉截然不同。
黎晏除了接电话,也不开口讲话。他不讲话,她也不主动说话。
余幼汐其实有点害怕黎晏。
在出国以前,虽然也感觉和黎晏之间存在距离,但是知道他是真心把她当妹妹。
可是这次回来,表面和之前差别不大,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不冷不热背后的淡漠,还有两人之间无法愈合的隔阂。
余幼汐能理解黎晏对自己的态度,她有愧黎家的养育之恩,白眼狼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车子渐渐靠近黎家所在的别墅住地,原以为在家以前,他们彼此都会再讲话。但却在过了山下出入栅口,黎晏忽然寡淡地出声说道:“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余幼汐被问的一怔,这个问题更适合回国当天提问,她已经回来十多天,以为他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
她思考许久,将真实感受告诉他。
“在国外尝试做过实习,无论是工作氛围还是生活社交,感觉自己不太适应那里的环境,国内的环境更适合我吧。”
做过很多实习兼职,当她坐在纯白的格子间,望着鳞次栉比的高耸楼厦,听着身边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或严肃或玩笑地交谈。
孤独感如同潮水蔓延到周身,一阵波浪汹涌瞬间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