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空间甚是宽敞,还挺干净。苏浅兰坐在榻上,偷眼看着戈尔泰先吩咐范大夫仔细诊脉,又出银子要马贩子帮忙叫车,不由暗暗得意,接下来就是乘车子回府了,到时候再在莎琳娜眼皮底下把戈尔泰也拉走,看不把她活活妒死!
但是现在有个小难题,该怎样瞒过范大夫?如果被范大夫看出她在装病,莫说带走戈尔泰气死莎琳娜了,恐怕戈尔泰首先便会给她排头吃,反被莎琳娜看了笑话。
“我真的没事!躺会儿就好了。”苏浅兰极力分辨,示意范大夫不必给自己诊脉。
可惜!就她那柔弱的模样,装起病来太像了!周围没一个信她的,连范大夫也是一脸慎重的神色,不由分说就给她备好了脉枕。
眼看范大夫三根手指已经搭上了自己脉门,再要找什么东西夹在腋窝骗诊也来不及了,苏浅兰急中生智,抬眼望进范大夫的眼睛,嘴里低低念了句诗:“‘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大夫,帮我!”
这话她是用汉语说的,阿娜日就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格格您说什么?”
范大夫听得明明白白,手指一颤,惊异的望住了苏浅兰。这句诗,出自范仲淹词赋,乃是千古名句,若是个汉人也就算了,对方一名蒙古女子,又身处重骑射轻文学的大漠,却从哪里学来的汉人诗句?苏浅兰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神情中透出一丝神秘意味。
就在范大夫惊疑之际,毡房门帘被人猛然掀开,莎琳娜裹着一身火焰闯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戈尔泰伸臂将她拦住,皱眉发问。
莎琳娜眼珠一转,踏前一步挑眉道:“我关心!不行么?!”
苏浅兰听得暗暗佩服,这娃为了爱情,居然可以紧追到这个地步,也够坚韧的!想转头瞧瞧她的神情,又不能确定范大夫肯帮自己,只好仍一动不动的紧紧盯住了范大夫的眼睛。
“可以!但请勿吵扰大夫诊脉。”戈尔泰无奈的说了一句,不动声色退了一小步,以避开莎琳娜袭人的香风和几乎喷到他脸上的气息。
莎琳娜得意一笑,转头望向苏浅兰,轻飘飘的说道:“玉儿妹妹这么容易就犯晕,可得仔细诊明白了!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叫人以为,妹妹在装病呢!”
苏浅兰一滞,紧张起来,望向范大夫的目光也不再是那么自信。旁边戈尔泰却觉得有点奇怪,今天范大夫诊脉的时间似乎也太久了些,不由问了一句:“格格的身体,怎样?”
回手收起脉枕,范大夫垂下双眼,淡淡开口:“我说过,格格如今病体初愈,万不可激动伤神,刚刚的眩晕,便是情绪动荡所致,这是心症!除却自己小心,无药可治。”
这个范大夫!还是不肯撒谎,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把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呵!算了!这说法的效果虽然差强人意,总算是个借口,也不必太较真了!苏浅兰当即向范大夫浅浅的笑了一笑,以示谢意,范大夫却目不斜视,退到了戈尔泰身后。
戈尔泰略一怔:“心症!这该如何调养才是?”
“那还用说吗?”莎琳娜抢先说话,鄙夷的扫了苏浅兰一眼:“就是不要太高兴、太生气、太伤心、太嫉妒……总之,做个冷冰冰的人不就行了!”
“回六贝勒,抑制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害无益!”范大夫完全无视莎琳娜的言语,自顾自的回答戈尔泰问话:“愚见以为,当防患于未然,注意玉儿格格所接触之事为上!”
说得好!苏浅兰心花怒放,暗暗喝彩,目光瞥向莎琳娜,挑了挑眉毛。
莎琳娜见状,面上怒意大炽,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马贩子操着生硬的口音焦急大叫:“这不是!这不行!”
跟着就是另一个声音冷冷的“哼”道:“咱们格格说了,要把你这全场的马儿都买下来,自然没有例外!”
“行!你要买也可以,却不能压价!不能!”马贩子也很倔强,听来还不止他一个,包括他的同伴都是同一个声音。
外面似乎很乱,争吵声中还伴随着马的嘶声、鞭笞声、踩踏声。
莎琳娜正火着呢,立刻甩帘子奔了出去。戈尔泰皱紧眉头,跟范大夫对视一眼,也跟在后头出了毡房。
苏浅兰一看人都走了,哪里还坐得住,轻巧的一下站了起来。
“格格!”阿娜日大吃一惊,焦急道:“您不舒服,还是多……”
“嘘!”苏浅兰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叫,我没有不舒服。走!我们也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娜日愕然睁大了眼睛,仍执拗的上前扶住苏浅兰,防她腿软晕厥。苏浅兰拿她无法,只好随她。
刚出毡房,就看见旁边另一顶帐篷门前,两名马贩子并肩守在一匹伏卧在地的黑马身前,莎琳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