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家里这点钱,别说供儿子上学娶媳妇,就是眼前的买羊奶钱都快不够了。
可是这个郭长根,三推四推的不给他办,说他坐过牢,有案底,不符合规定。
他坐着底托,从郭长根家滑回到家,手腕子都磨破皮了。
看着鲜红一片的手腕,他怒从心起,抱起个盆就开敲。
这就有了聚众卖惨这一码子事儿。
不过宋志刚的卖惨,也只是给村里的大槐树下多了个谈资。
郭长根根本没有露面,他就是要让大家伙都看看,惹到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场闹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宋志刚依然无法申请残疾补助。
夜里,宋志刚看着哭闹不止的儿子,思来想去,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去市里要小钱儿。
要小钱儿也就是要饭花子,市里天桥或者商业街上,经常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但还有件事,宋志刚很为难。
儿子怎么办?难道要和自己一起去要饭?
这风餐露宿的,儿子这么小,万一受了风着了凉,怕是就难活命了。
宋志刚瞪着屋顶,想了一宿。
早起给儿子做了点米汤,然后又把他放到腿窝里,滑着底托出门了。
村里都是土路,宋志刚的底托滑起来很是不方便,轱辘经常被小石子卡住。
等他到了河套,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轻轻把宋天赐放在了钱婆子家大门口,转身躲去了不远处的柴禾垛后面。
宋天赐本来睡得挺好,刚才在宋志刚腿弯里,底托滑起来一顿一顿的,像是宋婆子抱着他哄睡觉似的。
现在周身静了下来,被放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他一下子就醒了,张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听见儿子的哭声,柴禾垛后面的宋志刚,手腕拄了一下地面,然后又收了回来。
直勾勾盯着院门,狠心的没有上前。
宋天赐哭了能有五六分钟,仍不见院子里有啥动静,宋志刚等不住了。
拄着地面滑了过来,想从门缝往院子里看看。
他刚趴到大门上,隔壁的刘家大门打开了。
“呦~这哪来的土豆母子啊?扒人家院门干啥呢?”
自从宋志刚瘫了之后,这刘婆子可是扬眉吐气了,满村子说宋志刚是遭了报应,活该瘫巴炕上!
再加上那个死老婆子也驾鹤西游了,她现在正愁着,怎么当面气气这个,要杀她孙子的狗东西呢,宋志刚正好就送上门了。
刘婆子被宋天赐的哭声引了出来,一见是宋志刚,张嘴立马就没个好话。
土豆母子本是形容人长得矮小,可这宋志刚原本不矮,现在盘腿坐在底托上,可不是就妥妥一个矮子。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刘婆子说话可是够损的了。
“嘿!你这不会是还想赖上人家钱婆子吧?咋的?这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儿子也想卖给人家?”
宋志刚气的就想拿地上的石头扔她,但是手只是无力的在石头上划过,没拿起来。
这下看的刘婆子更爽了,拍着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个杀人犯,遭报应了吧?我告诉你,人家钱婆子让她孙女接市里去了,你想贴上人家,没门!”
“你个生儿子也养不活的瘫巴,等着一个人死阳沟里吧,呸~”
刘婆子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宋志刚恨恨的捶了下地,费力的抱起嗓子都哭哑了的宋天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