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相信那是真的熊,”她告诉弗兰妮和我。在她的休息室里,我们看着她打开一个小提箱:“我是说,看一头‘真’熊脱衣服有什么好兴奋的?”
我们奇怪她干吗要拿睡衣出来,难道她要在“日间”休息室过夜不成?弗兰妮对她很好奇——我则觉得她很“异国风情”。她的头发染过,我说不出什么颜色,因为那不是自然色,既不红也不金,像是塑胶或金属,不知摸起来什么感觉。我想朗达·蕾伊的身材或许曾像弗兰妮一样壮,只是变厚了些——还是很有力,不过走了点样。她的味道很难形容,离开朗达的房间后,弗兰妮试着描述几句。
“她两天前在手腕上擦过香水,”弗兰妮说,“你听懂了?”
“嗯!”我说。
“不过当时她没戴表——表戴在她的兄弟或爸爸手上,”弗兰妮说,“总之是某个男人。一个很会流汗的男人。”
“嗯。”我说。
“然后朗达把表戴在擦过香水的手腕上,换了一整天床单。”弗兰妮说。
“谁的床?”我问。
弗兰妮想了一会儿,“一群怪人睡过的床。”她说。
“菲利综艺班!”我说。
“标准答案!”弗兰妮说。
“一整个夏天!”我们异口同声喊道。
“没错,”弗兰妮说,“总之,我们在朗达身上闻到的,就是她表带的味道。”
这么说很接近了,但我觉得那味道还要好闻一点——只有一点。我想着朗达·蕾伊挂在衣橱里的裤袜;如果我闻一闻她腿上那双裤袜膝盖后的地方,也许就能发现真相。
“你晓得她为什么要穿袜子?”弗兰妮问我。
“不知道。”我说。
“有个男的在她腿上泼咖啡,”弗兰妮说,“故意的,那人想烫她。”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看到伤疤,”弗兰妮说,“她告诉我了。”我们跑去把全馆的对讲机都关了,只听朗达·蕾伊的房间。她先是哼歌,然后抽烟。我们想象她和男人在一起会发出什么声音。
“好吵。”弗兰妮说。我们听着朗达呼吸,里头还混着不少杂音——老式对讲机用的是汽车那种电池,听起来像个通电的自动栅门。
等父亲带莉莉和蛋蛋看球回来,弗兰妮和我把蛋蛋放进小升降机里,上上下下。弗兰克跑去告状,于是父亲跟我们说,升降机只能载床单和碗盘,不能载活人。
因为它不够安全,父亲说。如果绳子松了,升降机受到地心引力往下掉——东西姑且不论,活人可受不了。
“可是蛋蛋又不重,”弗兰妮说,“我们也不会拿弗兰克来试。”
“你们最好谁都别试。”父亲说。
接着莉莉不见了,整理行李的工作因此中断了一个钟头。我们找了半天,原来她坐在厨房里,专心听尤里克太太讲小时候被体罚的事。如果晚餐前忘了洗手,头发会被剪掉一大截,短得她不敢见人;如果说脏话,会被罚光脚站在雪地里;如果偷东西吃,就得吞下一汤匙盐巴。
“如果你跟妈咪不在家,”莉莉对父亲说,“不会把我们交给尤里克太太吧?”
弗兰克的房间是全馆最好的,弗兰妮为此抱怨不已,她得跟莉莉挤一间。我和蛋蛋的房间有一条没门的走道相通。麦斯把他房里的对讲机拆了,我们每次偷听只听见一团杂音——仿佛老水手还在海上晃荡。尤里克太太的房间像她的汤锅,听起来一直冒泡泡——来自一场文火慢炖的生活。
03 巴布教练的胜利季(13)
我们等不及想看到更多客人,更等不及新罕布什尔旅馆开张,简直兴奋得坐不住。
父亲带我们跑了两回防火避难路线,想耗耗大家的力气,但我们反而愈来愈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