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皇宫被敌军占领的那一天里,带兵的萧王强迫她看着她的至亲,在她眼前一个个被残杀,那一声又一声的哀嚎,成了往后萦绕她一生的噩梦。从此覃国被灭,她也被萧王掳回寒国萧王府,受尽折辱。
夏国有瘴气作为天然屏障,安然独处,从不参合战事。东晋一直没有更改国号,并且以勤王的名义,开始与寒国、漠国对战。东晋与寒国、漠国隔江相望,有天然优势,更有名将霍丛坐镇,未尝败绩。
萧王每战败一次,回府就会加倍地折腾李画盈。最后一回的时候,她听说寒、漠共三十万大军,企图趁着白水江结冰,强渡而攻,却被霍丛出奇制胜,将两国盟军尽数埋葬在白水江。
两国战败,与东晋议和。萧王谈判归来后,连沐浴更衣都不曾,就直接进了她房里。他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扬起脸,在她身上气喘吁吁,贴到她耳边,道:“盈儿,你知道么?东晋除去要求两国割地赔钱以外,还让我交出永宁公主。”
李画盈眼神冰冷,咬着牙不说话。
萧王侧了侧头,看到她这般模样,恶意地笑了笑:“你说那霍丛莫不是傻了?我府里哪有什么永宁公主?那永宁公主当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又怎会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呢?”
李画盈早就习惯了他的污言秽语,只是当下知道寒、漠两国从此再无反击之力,也忍不住心下一阵快意。她看了他半晌,缓缓地笑了笑,主动揽住他的脖子:“那别理他就是了。”
萧王最后一次看到她笑,还是当年庆元帝宴请各国的时候。后来为了磨去她那股子傲气,他使了多少法子,最后面对的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眼下她这一笑,他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神。
然后,他就听见她语气轻快地说:“只是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报得这灭国之恨。”
萧王回过神,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李画盈毫无惧色,仍是笑靥如花。她被他压着,回视他的目光,却一如当年她扫过台下众外使那般漫不经心,仿佛她仍是那不可一世的大覃公主:“你国要亡了,萧王殿下。”
她神色决绝,萧王脸色一变,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个无数次企图想要杀他、却也无数次失败的俘虏,在听得他说东晋要他交出自己时,当即就决定要用自己的死,给东晋彻底灭掉寒国的理由。
东晋一直不更换国号,始终以大覃附属国自居。东晋皇帝称永宁公主是大覃唯一的骨血,当年东晋没来得及援救元庆帝,他心里有愧,定是要救出永宁公主。
东晋人一直就是这么装模作样,想要天下,却也想要得名正言顺,出师有名。漠国已经自身难保,若是寒国不交出李画盈,东晋就能以此为借口,继续攻打寒国。
萧王眼神凶狠,用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道,猛地捏住李画盈的下巴。
李画盈吃痛,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画盈,你以为你能逃?我告诉你,”萧王动作愈发粗暴,神色几近疯狂,“你这辈子都别想!”
萧王将她折腾得昏死过去,然后她便高烧不止。
原本萧王怕她自尽,便卸了她的下巴,屋内所有尖锐物件都被收了起来,还令侍女一刻不停地看着她,可李画盈其实已经连喝水都没什么力气了。
她整日昏昏沉沉,总是梦见小时候。然而即使在梦里,隔着十多年,那梦里的父皇母后,也只是两张模糊的脸。
“父皇……”李画盈泪流不止,梦呓般呢喃,“永宁错了……”
十多年前,她不该任性,不该拒绝霍丛。她是大覃的罪人,如有再生,她定然不会任性,她愿意和亲远嫁,保大覃平安……
“娇娇我儿,母后在,别怕啊。”
是母后的声音……
李画盈听见自己的乳名,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终是解脱了吗?父皇母后来接她了……
“欸欸,娇娇别哭啊,父皇也在的……”
“都怪陛下,娇娇乃大覃公主,莫说那霍丛,便是东晋皇帝,也是配不上娇娇的!娇娇生气,娇娇不说,您便由着那东晋皇帝继续舔着脸来胡言乱语吗!”
“对对,皇后说得极是,是朕不好。可是,皇后你听朕解释,那霍丛确实是一表人才,他……”
“难不成大覃还缺一表人才的男子吗?!”
争吵之声越发清晰,李画盈努力地睁开眼,通明的灯火,榻下跪了两排宫女,金灿灿的摆饰,晃得她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