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温穗比平时情绪敏感无数倍,委屈感不知从何而生,泛滥袭来:
“我明天,就要离开伦敦了。”
“可我还没看星星。”
沈墨恒因她这朴实奇怪的愿望而感到震惊,却舍不得辜负温穗的执着,哪怕这可能只是酒醉后的奇思妙想。
冬末的风依旧寒冷,他注视着她半仰的脸,喉结动了动,脱下外套,把温穗包裹住,哑声同意:
“好,小叔带你去看星星。”
第44章恒温天气
“真的去看星星?”醉酒后的温穗比平时迟钝太多,听他这样承诺,半眯的瞳孔都睁大了,像只竖起耳朵的小兔。
“嗯,当然,咱们这就走。”
“可……”温穗盘算着站在原地没动:“碎片大厦,关门了,观景台这个季节最迟开到九点。”
“看不了星星。”
沈墨恒毫不犹豫地轻轻笑了,拍拍她的胳膊催促着:
“那就去别处看星星。”
“比碎片大厦的更漂亮。”
“真的?”温穗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想看穿他是不是在撒谎:“你不能撒谎,不能骗我。”
公历新年的前一天,温穗原本和邻居约好了一起做烤羊腿。
她其实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情。新年让人想到团圆与家庭,跨年的钟声响起时,在所有人都在致电问候家人的时候,她并不想让自己在旁边显得那么可怜。
但是拗不过墨西哥女人的热情,一清早她就被薅到隔壁的厨房一起料理羊腿。
一整个早上,厨房里热火朝天,只有她心神不宁,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接到沈墨恒董秘办恒瞥他一眼,在老板的死亡凝视中,助理迅速收敛神情,低眉道,“我马上去交代……这次的女伴人选,有没有特殊要求?”
“亚裔,乖一点,话少的。”沈墨恒垂眼翻开文件,说得简短而随意。
好奇怪的描述,这么面目模糊的亚裔女性,人群中可以找出一万个,但他又要求得这么不假思索,像是心里早就想好了那么一个人。
助理暗自揣摩着,回到秘书室后,反手拨出电话给潘师良,“阿良伯,先生要我找一个女人……”-
温穗接待过庄咏颐之后又莫名其妙地病了一场,她自己坚持是因为那天在露台上吹了风,但是没有证据。骆诗曼近来沉迷算塔罗,在餐桌上摆好牌阵,一番故弄玄虚的洗牌抽牌之后,很怜悯地看着她,“你失恋了,是心病。”
温穗坚强地从床上爬下来,掀了牌桌,换来骆诗曼更大声的嘲笑,“失恋又不丢人。你失恋而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这才丢人。”
“你才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无知,我造谣。”骆诗曼敷衍她,一边摸下巴琢磨着,从牌堆里抽出三张卡片,凝神一看,她就又幸灾乐祸地笑了,“你就嘴硬吧,有人会来治你。”
骆诗曼言出法随。深夜,温穗接到的电话时,她正用小刀剁着罗勒叶。对方的声音职业而客气,“您好,我是Emma,埃克森董事办行政秘书,跟您确保?
当造型师在发丝上涂抹好精油,用猪鬃毛梳子为温穗梳开长发时,一辆押运车低调停在公馆楼下。一个戴黑色丝绒手套的女人下车,手提一只保险柜上楼,在温穗面前,用双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副项链。
角落里,有年轻的造型师失态地轻轻吸了一口气。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就连见多识广的造型总监看见了那条项链,都忍不住摇头兴叹。
展示项链的女人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温穗介绍,“这幅项链由26颗顶级蓝宝和310颗白钻构成,产出宝石的两处老矿都已经在上个世纪灭绝,可以说,这副项链是绝无仅有的孤品。”
温穗张了张唇,“听起来,像是应该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
女人一笑,当真像个讲解员般娓娓道来,“您猜对了。这副项链属于赫赫有名的拿破仑约瑟芬旧藏珠宝,之前仅仅出现在皇室肖像画作中,从未暴露在公众视野,直到去年公开领衔香港苏富比秋拍,由一位匿名买主拍下。这位买主极低调,因和沈先生家族有私交,这次我们才能借到。所以,您今晚将是这幅项链的首次公开穿戴呢。”
且不说老矿巨钻本身的价值几何,这种兼具历史价值与名人效应的珠宝,本身就无法复刻,再多的溢美之词都显得苍白。女人点到为止,并未再大肆渲染项链的珍贵,以为温穗能懂的。
没想到,温穗连把玩一下这条项链的兴趣也没有,客气地说一声“谢谢”,就请她把项链交给了造型师处理。
也许是真的宠辱不惊,又也许是拿乔。女人有些遗憾地退下。
做好妆面,就是礼服Fitting。珠宝足够耀眼,礼服就要化繁就简,但也大有来头,是巴黎一家博物馆收藏的古董高定。整套礼服以素白色丝绸打底,流线型剪裁,上面手工缝制淡紫和淡粉的花朵及卷叶。
造型总监和高级裁缝一起拿着顶针和针线为温穗改衣,对一旁的学徒讲解着上世纪的高定工艺。
“您为什么选了这一套裙子?”学徒问。
“你觉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