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久闻言,转头看了老丞相一眼,原来老家伙在打这个算盘啊,怪不得朝堂上如此坚定地提出立后之事。他微微一笑,深冬般的冰脸柔化了不少,“春宴讲究的是热闹,自然人多越好。”
太后听了更是高兴,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商议好这些事后,老丞相的病似乎也轻了不少。太后坐下来,又与老丞相交谈了一些事情,拉了会儿家常。许昭容在太后默许下,低着头跟滕久退出去了。
滕久侧过身,看着许昭容低着头娇羞的样子,记忆里这个小表姐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不喜说话。他们有时候会在宵衣殿碰面,但是那个时候滕久还不是“储久”,披头散发,不能见人。许怜樱也不敢看别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低着头默默无闻的样子。
后来太后将她嫁给了皇帝,许怜樱没有说什么,温温顺顺地接受了。皇帝不喜欢她,连碰她一下都没有。许怜樱还是没有说什么,呆在太后身边,古井无波。
作者有话要说:
☆、剪梅
许昭容拘谨地站在一边,脸上还浮着淡淡的红晕,“陛下,您是准备立后了吗?”
“你脸红什么?”滕久见她难得娇羞,忍不住问她。
殿上处于高位,风吹来有些大,许昭容按下自己微微飘荡的衣带,轻轻地说道:“陛下立了后,便是娶了妻子,这样才算是真正成家了。表姐是为你感到高兴,之前你被苏苕妃子迷惑了,为了她连妻子也不肯娶,姑母不知有多难过。”
母亲的心思,滕久比谁都清楚。因为苏苕妃子,储久和母亲的矛盾越来越大,加上母亲有过一段时间垂帘听政,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只听太后娘娘的命令。对于立后的事,太后也看得极其重要。
许昭容见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听说昨夜江修媛没了,陛下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看来他喜欢的果然只有苏苕妃子。她想起自己在太后娘娘的鼓动下前往明苕殿闹事,其实她不过是带了很多宫女去见了苏苕,走到内殿,就看到苏苕正在纱帘旁边认真地串珠子。
她那个样子竟然使得许昭容都不忍心苛责她独占陛下,这样用心地生活的女子,正是许昭容所羡慕的。
这座宫廷就像荆棘满布的花园,不断磨损着她的锋芒,现在她只想圆润地呆在太后身边,百毒不侵,与世无争。最近她正在抄写佛经,越写心里越宁静。
滕久站在她身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心想她应该也是个才华不俗的女子,常年隐居在宵衣殿也有点委屈她了。他双手负背,望着前面层层叠叠的金瓦碧灯,“春宴的事情,由你负责如何?”
许昭容微微诧异,但是她很快敛了表情,“陛下,这些事都是苏苕妃子管的,昭仪不可逾制。”
“如今后宫只剩下你二人,孤不可厚此薄彼。”滕久留下这句让许昭容浮想联翩的话便大步离开了偏殿。许昭容对着他的背影慢慢行了个礼,“谢陛下。”
春宴这个消息传到明苕殿的时候,苏苕妃子正在处理江修媛发丧的事情。她坐在窗前,红木方桌上摆着笔墨,淡色帖子上写着蝇头小楷。她看了看,然后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既然交给昭容姐姐办事,我们看着便是了。”
说着,她顺手将手里的帖子递给旁边的姜柔,“去,照这个去做。”
姜柔温顺地应下来了。
***
苏长久补了个眠,睁眼便看到床头蹲着一只白猫。
小猫见她醒了,扑上来咬住她的衣袖,又要拉着她走。长久只好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下,又跟着小猫走去。这次它带着她跑到了药圃。冬天正慢慢过去,田里隐隐有春天的痕迹。
药圃里忽然多了很多人,都在帮忙种药材。崔判官正望着田里刚刚发芽的绿苗,其实他心思有些恍惚,苏长久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直到毛茸茸的小东西扑到他怀里。
他回过神来,小白猫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
苏长久看到侍从抱着刚才地里挖出的茉莉之类的植物走来走去,“内殿里要这么多花做什么?”
崔判官将猫搁在地上,无精打采地说道:“春宴快到了,负责摆宴的尚宫大人就让底下的人到这里移植一些花过去。苏姑娘,反正你闲着也没事,就过去帮忙吧。”
自从皇帝病愈,她这个“药引”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按照王提点的意思是:先养着。谁也不知道皇帝的血症什么时候会复发,他的病一夜之间忽然好了,主治医官也感到很神奇。最后到了白塔祭司一设卦,白发白须的老头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原因,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太医院的人就从来没把这些怪力乱神的祭司们看在眼里,见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这才没有那么憋屈。
苏长久蹲下来看了看药苗,见长势良好,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啊。到时候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她挽起袖子,就要去打水浇花。崔判官连忙拉住她,“不急,你先去看看那些移植的花苗,春宴摆在玉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