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你们两个先上去吧,我有点事情要问下售票师傅。”王不佞朝孙必振和召潮司递了个眼色。
孙必振没有好奇心(至少现在没有),他乖乖点了点头,和召潮司先后沿着软梯向上,爬到了巨虫背部的棚子内。
棚屋内部有几个小马扎,另外摆放着几个不锈钢的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负责驾驶的司机坐在棚屋的最前端,他是一名蘑菇人,没有五官和双臂,有的只是连接“巴士”的白色菌丝;蘑菇人穿着蓝色的工装,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上去莫名地可爱。
“我去,”孙必振看着蘑菇人司机,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厮没有脸呐……”
“少见多怪,蘑菇人都没有脸,而且它没有耳朵,不用担心它听见。”召潮司凑近说道。
“我去,你怎么突然……吓我一跳。”
比起蘑菇人的古怪长相,召潮司开口说话给孙必振带来的震撼明显更大;由于她总不开口,孙必振都快忘记她能说话这回事了。
召潮司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把孙必振拽到了身旁,很用力地搂住他,贴着他的身子小声说道:“趁那两个白痴还没上来,要不要亲热一下?”
孙必振“害怕”极了,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当着司机的面,太失礼了。”
显然,孙必振的拒绝是不可能奏效的,召潮司按住他的后脑,强吻了他三秒钟。
松嘴后,召潮司做了个鬼脸,松开了瑟瑟发抖的孙必振。
“你该刷刷牙的,我都能闻到泡面的味道。”她调侃道。
说罢,召潮司变回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原来是王不佞沿着软梯爬上来了。
王不佞脸上挂着笑容,利落地钻进棚屋,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真菌孢子,宣布道:
“二位,我有一个好消息:据售票员说,这趟巴士只有四名乘客,我们不需要久等。”
“你有问和我们拼车的人是谁吗?”孙必振问。
王不佞摇了摇头,“这个售票员没说,不过人家说了,最多等一小时。”
“一小时?是人间的一小时还是地狱的一小时?”
“蛤?这有什么区别吗?”这下轮到王不佞感到困惑了。
“当然有,”孙必振露出了玄妙的眼神,炁在他的七窍中游动,似乎是他那尚未磨灭的记忆在作祟,“倘若是人间的一小时,那就是真正的一小时;地狱的一小时有长有短,长则数年,短则几秒。”
换做平时,王不佞肯定会觉察到孙必振话语中的机杼,但他此刻却只顾着憋笑,最终还是憋不住,煞有介事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孙必振问。
“你俩是趁我不在亲了一个是吗?你的嘴肿起来了,哈哈哈哈……不行我得给你拍下来……”
……
武都,防剿局。
十一号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面陈旧的锦旗,上面写着“作战英雄”四个金黄色的大字。
猎人张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墨水发酵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似乎是长时间的文件堆积所散发出的气味。
灰色的墙壁被贴满了通告和公告,其中一张张的通缉表单像是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勾勒着人世间那些最危险的密教分子的面容。当然,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了,否则这些画也不可能如此生动。
整个办公室显得颇为陈旧,木质桌椅间的空隙充斥着岁月的沧桑。窗帘紧闭,透过微微泛黄的布料,透出一缕缕淡白色的阳光,连阳光也如此萎靡,仿佛是在拒绝外界的探访。
一盏闪烁不止的台灯散发着屋内鲜有的温暖光芒,洒在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上,在办公桌表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重重叠叠的光影。
在桌子的一侧,一个陈旧的茶杯中残留着冷掉的茶水,散发着一股微苦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