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夕明摆着是在调侃,可黄槿见她说得认真,一时之间不禁愣住了,张口结舌地道:“我、我随便一说,你该不、不会是当真了吧?”
林佳夕也是一呆,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禁逗,连反话都听不懂,她这才算是体会到了黄蓉戏耍他时的乐趣,顿时起了捉弄之意,道:“自然是真啊!这么好的事为何要作假?”
“喂……”黄槿一急,一把拉住林佳夕的衣袖,拽到眼前低头瞪着她道,“你可要看清楚,欧阳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林佳夕刚要再调侃他两句,突然听得“砰”一声巨响,两人扭头望去,只见是欧阳克横身摔在了地上。林佳夕下意识地向松树上看去,只见洪七公一手保持着推掌的姿势,头却歪向一边,似乎颇为不解地看着树下的欧阳克。而另一棵树上,欧阳锋与郭靖仍在过招,直到听得欧阳克的落地声起,这才止了招式。
欧阳克倒地不起,两眼却是直愣愣地瞪着黄槿。原来他方才在树上与洪七公过招,心里却仍是犹豫着该赢还是该输,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分了心,往树下林佳夕的方向频频张望。欧阳克的武功本就与洪七公大相径庭,相差甚远,接招拆招已是勉强,此时再一分心,更是落了下风。在险险躲开一脚后,欧阳克心想若是如此轻易就输了,林佳夕必是看他不起,于是刚要打起精神好好应对,却瞥见黄槿拉住林佳夕凑近了在说话。
从欧阳克的角度望去,黄槿简直就像是半搂着林佳夕,而林佳夕由于身高的原因,正扬起了头与他对话,脸上更是似笑非笑,娇俏无比。直看得欧阳克一口气没顺上来,被洪七公一掌击在胸口受伤的位置,顿感剧痛,脚下一时不稳就摔下地来。
林佳夕与黄槿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林佳夕皱眉望着仍在一旁兀自比划,与黄蓉讨论着欧阳锋招式的郭靖,心下奇道:她怎么不记得郭靖是赢得那么轻松的呢?
(一百八十五)碧海潮生曲 。。。
欧阳锋叹了口气,飞身而下,搀起欧阳克,道:“这一场是舍侄输了。”
黄药师点了点头道:“欧阳贤侄身上带伤,输了却也不丢人。只是比试自当公平,这场的确是郭贤侄赢了。锋兄也别烦恼,但教令侄胸有真才实学,安知第二三场不能取胜。”
洪七公此时也旋身落地,大笑着道:“能赢一场,自然就能赢二三场,我们可不怕!”
欧阳锋面色冷然地道:“那么就请药兄出第二道题目。”
黄药师道:“咱们第二三场是文考……”
黄蓉撅嘴道:“爹,你明明是偏心。刚才说好是只考武艺,怎么又文考了?靖哥哥,你干脆别比了。”
黄药师道:“你知道甚什么?武功练到了上乘境界,难道还是一味蛮打的么?凭咱们这些人,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甚么打擂台招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我这第二道题目,是要请两位贤侄品题品题老朽吹奏的一首乐曲。”
黄蓉叹了口气,只道靖哥哥平常就傻头傻脑,如何懂得管弦丝竹一韵,这场多半是要被欧阳克给赢了去了。可见黄药师已经玉箫就唇,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顺手拉过还杵在林佳夕身旁的黄槿,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黄槿赶紧一把拉住林佳夕,将她也拖了过来。林佳夕皱着眉打开他的手,道:“你老拽着我做什么?”
黄槿一愣,讪讪地松开手来,撇着嘴道:“若不是怕你又丢了,谁稀罕拽着你。”说完,偏过头问黄蓉道:“姐姐,你说父亲是不是想用萧声来试他们的内力?”
黄蓉顿时两眼发光地叫了起来:“不错不错!自然是这般的!父亲说的是文考,可选了萧声来做考题,他老人家内力身后,萧声奇异至极,闻者稍有分心自当吐血而伤,欧阳克昨晚就已受伤,先前又被师傅一掌击中旧患,此时再闻萧声必然不敌靖哥哥,果然爹爹还是疼我的!”
林佳夕在旁听得直摇头,心道黄药师如此讨厌郭靖,怎会就这么偏向了他,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果然,只听欧阳锋道:“小辈们定力甚浅,只怕不能聆听药兄的雅奏。是否可请药兄……”
黄药师不待他说完,便接口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紧,不是考较内力,锋兄放心。”向欧阳克和郭靖道:“两位贤侄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我箫声的节拍,瞧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黄蓉与黄槿相视无言,同时苦下脸来。林佳夕无奈地望了望天,叹了口气。
郭靖上前一揖,说道:“黄岛主,弟子愚蠢得紧,对音律是一窍不通,这一场弟子认输就是。”
洪七公赶紧上前拦道:“别忙,别忙,反正是输,试一试又怎地?还怕人家笑话么?”
郭靖听师父如此说,见欧阳克已折了一根竹枝在手,只得也折了一根。
黄药师笑道:“七兄、锋兄在此,小弟贻笑方家了。”玉箫就唇,幽幽咽咽的吹了起来。这次吹奏不含丝毫内力,便与常人吹箫无异。
欧阳克先前已是自觉丢人,此时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城来。当下收敛了心思,也不再去瞧林佳夕与黄槿两人,辨音审律,按宫引商,一拍一击,竟打得丝毫无误。
但瞧郭靖却是茫无头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药师吹了一盏茶时分,他竟然未打一记节拍。欧阳叔侄甚是得意,均想这一场是赢定了,第三场既然也是文考,自必十拿九稳。
黄蓉在一旁暗自焦急,却也明白要郭靖赢了这场是强人所难了,于是将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上一拍一拍的轻扣,盼郭靖依样葫芦的跟着击打,哪知他抬头望天,呆呆出神,并没瞧见她的手势。最终只好不甘心地跺着脚,停下手来气鼓鼓地瞪着越打越顺的欧阳克。
黄药师又吹了一阵,郭靖忽地举起手来,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两拍之间。欧阳克登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浑小子一动便错。郭靖跟着再打了一记,仍是打在两拍之间,他连击四下,记记都打错了。
林佳夕直到此时却突然来了精神,虽然她对音律一事也是知之甚少,可比起武斗来却是还能看一些的。况且当初书里的这段更是记忆犹新,此时来了转折,怎叫她不竖起耳朵、睁大眼睛?
林佳夕耳朵听着郭靖的敲打声,眼睛却在看着黄药师,只见他面露诧异之色,便勾起嘴角笑了。黄槿始终注意着她的举动,见她笑得奇怪,便又凑近过来低声问道:“都打成这样了,你还笑?”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别吵我!”林佳夕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了些。
黄槿翻了个白眼,重新将注意力投回了比试中。
只听得郭靖又是连击数下,箫声忽地微有窒滞,但随即回归原来的曲调。郭靖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玉箫声数次几乎被他打得走腔乱板。这一来,不但黄药师留上了神,洪七公与欧阳锋也是甚为讶异。
原来郭靖满心武学,丝毫不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