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月光下现出淡淡黄光。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
竹台边围坐六人,除了一个老头子林佳夕没见过外,其余五人却是都认识的。居西而坐的是欧阳锋、欧阳克叔侄,居东而坐的是郭靖与那老头,而坐在两方之中的则是黄药师与黄蓉父女俩。
林佳夕留神向那老头望去,只见他长着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著一根打狗棒,驻在腿边,背上负著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此人不是丐帮帮主洪七公又会是谁!
林佳夕暗自沉吟,看这情形比试尚未开始,于是拉了黄槿一把,闪身躲进竹亭旁不远的一颗参天松树后。
黄槿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做什么?”
“嘘——”林佳夕示意他噤声,道,“若是让你爹察觉我们在此,可就没好戏可看啦!”
黄槿猛然翻了个白眼,道:“早在我们步入竹林时,他老人家就知晓啦!”
林佳夕大吃一惊,转头瞪他:“你告诉他了?”
仿佛应了黄槿的话,只听黄药师朗声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槿儿,林姑娘是客,岂能怠慢了?”
黄槿耸了耸肩,推着垂头丧气的林佳夕从松树后走出。
欧阳锋与洪七公似乎也早已察觉到两人的行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这是犬子黄槿,”黄药师言简意赅地道,“槿儿,还不见过欧阳前辈与洪帮主。”
黄槿赶忙抱拳行礼道:“黄槿见过两位前辈。”
“好!好!”洪七公捋着胡子,朗声笑道,“虎父无犬子!”
这话好巧不巧地踩到了黄药师的痛脚,通古博今、文武双全的堂堂东邪的儿子不会武,一直以来都是黄药师的心头之苦,此时听了洪七公的话,虽然知晓他是在恭维自己,却也颇不是滋味。只好轻哼一声低头喝起酒来。
黄槿尴尬地看了父亲一眼,见他不接口,他做晚辈的也不好插嘴,只好嘿嘿傻笑两声,垂手站在一旁。
洪七公莫名其妙地搔了搔乱蓬蓬的头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幸好欧阳锋及时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位不是黄姑娘吗?”欧阳锋笑眯眯地看住林佳夕,眼中精光闪烁着。
林佳夕无奈地行了个礼,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拆穿谎言,只好道:“林佳夕见过两位前辈。”
“黄姑娘怎么又姓林了?”欧阳锋笑容不变地问道。
林佳夕尚未接口,只听黄药师淡淡地说了一句:“林姑娘是内子的贵客,江南一行本就是为寻小女而去,内子担心两个年轻人在外不方便,便嘱咐了以兄妹相称,欺瞒之处还请欧阳兄见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欧阳锋笑着点头。
林佳夕叹了口气,眼神瞥过坐在欧阳锋旁一直没有开口,目光却始终紧紧黏在她身上的欧阳克。欧阳克的脸色略显苍白,像是受了伤,可眼神依旧灼热而凌厉,倒叫林佳夕微微皱起了眉头。
欧阳克此时心情澎湃,却又颇不是滋味。此次桃花岛之行是为提亲不假,可他心中仍抱着能与林佳夕见上一面的想法,昨夜上岛后不慎被黄蓉的金针所伤,后又与洪七公和郭靖两人相遇,疏忽之下被郭靖一掌震断了胸口的肋骨,休息一晚仍是微微作痛。此时见了日思夜念的林佳夕,心头本是大喜,连胸口的伤处仿佛也不痛了。却没想到她竟是瞒了自己那么久,一直未将真实姓氏相告,顿时心生黯然。
黄蓉原本正把握着难得的时间,与郭靖两人偷偷眉眼传情,低声叙旧,突然听得林佳夕是母亲的贵客,于是好奇地向林佳夕打量过去。又瞧见自家弟弟正乖乖站在林佳夕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一时心头起了作弄之意,瞬间就忘了父亲要将自己许给欧阳克一事,古灵精怪地冲黄槿挤了挤眼,见他望向自己后,又向林佳夕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嘿嘿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郭靖好奇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从未蒙面过的黄槿和林佳夕,傻乎乎地拉着黄蓉的手跟着笑。
黄槿接到黄蓉的眼色,却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从小被作弄惯了,想她脑子里不知又出什么鬼主意要使坏了,于是偷偷冲她翻了个白眼,却不出声。
“林姑娘来得正好,不妨为老夫做个见证。”黄药师一挥衣袖,指向剩余的两个空座,道,“请坐。”
林佳夕心中疑惑,却还是依言落座,黄槿紧跟在她身边挨着坐了下来,看得黄蓉又是掩口直笑,又是挤眉弄眼。
“黄岛主有何吩咐?”林佳夕自始自终都不太愿意称呼黄药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