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临近黎明,太阳在东边露出小半张脸。苏念站在窗边,打开了窗帘让一抹晨辉倾洒在窗台上。白颉瞥了眼身边的苏念,心里有些羡慕。苏念可以回避孩子的质问,但是他不行,他连回避的资格都没有,逃避到现在,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白颉沉沉地叹息一声,说:“你们想问什么?”
“白静文的魂魄到底是谁搞的鬼?”
闻听苏御信开口只问了白静文的事,苏御安有些诧异。苏御信握住他的手腕,示意稍安勿躁。苏御安忍了忍,还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弟弟。白颉和苏念也没想到苏御信竟然先问了白静文的事儿,两个老的相互瞧了一眼,白颉耸耸肩,说:“你也听听吧。”
白颉没有以往那样的嘻哈态度,一本正经地说:“白洪军是我的亲戚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跟他们家的问题暂时不能说,这跟案子也没关系。具体说到白静文的情况,的确是有人动过手脚,不是杜英辉也不是我们。这件事的起因并不是我,但是到了后来被人利用。”
“就是说,白静文遇到王大江只是巧合。但是后来有人利用这次巧合来针对白叔?”苏御信问道。
白颉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在白静文死之前见过她一次,并发现了她眼睛里的异样。那时候她已经被人下来咒,所以眼睛才会出现那种东西。对方针对的是我,或者说是我们。这一次我们毫无防备,说白了吧,如果不是杜英辉在里面横插一杠,我们不会全身而退。”
“我打个岔。”苏御安插嘴道,“杜英辉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白颉笑了,说:“谁说他是人?好吧,虽然真相很糟糕,但也不是不能说。他不是人,是鬼帅。”
“什么?”苏御安诧异地问。
站在窗边的苏念耐心地给俩兄弟解释,所谓的“鬼帅”乃地下鬼的头目,又称“地行罗刹”,顾名思义就是在地面上行走的鬼。它究竟在阳间游荡了多少年没人知道,它究竟又多大的能耐也没人知道。第一次见杜英辉苏念仅有六岁,当时师傅告诉苏念,鬼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大劫大难,立誓永不回地府,地府对他睁一眼闭一眼,当做不知道鬼帅脱离地府管辖。苏念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跟一个走阴人打听过鬼帅的事儿,当时那个走阴人吓的脸色苍白,掉头就跑,此后再也不敢跟苏念见面。苏念回想小时候师傅告诉他的话,杜英辉虽然可怕只要你不招惹他,他是不会来加害你。鬼帅的存在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人都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杜英辉压根儿就没看得起那些人,懒得找不必要的麻烦。但杜英辉是怎么跟苏念的师傅打了交道,这一点无人知晓。
“猫魈是杜英辉的的宠物。”苏念最后说。
“是他的?”兄弟俩都很惊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苏御安知道了杜英辉的真身,倒也不觉得惊讶,但是猫魈这事着实让他难以接受。鬼帅什么意思?没管好自家宠物?还是另有图谋?关于这件事,白颉说:“他不会主动找谁的麻烦,他对手下也管束的非常严格。它们可以出去觅食,但是绝对不能杀生。这倒不是说杜英辉有多慈悲,他只是觉得杀了人会引来麻烦而已。至于猫魈为什么胆敢违抗鬼帅的禁令谋害人命,这一点我们也在调查。”
紧跟着白颉的话,苏念又说:“杜英辉也察觉到事态不对,所以,你们遇到的草鬼婆他也参与了一些。当时我们只知道杜英辉在暗中调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收手了。”
谈到这个地步,苏御安基本明白了一些问题。首先,杜英辉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如果不是牵扯到黄天翔,恐怕他们跟杜英辉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一次的事件杜英辉也只是为了黄天翔才参与进来,杜英辉打散了王大江的魂魄,这可能是为了给黄天翔报仇,但是他为什么清理了命案现场苏御安想不通。
苏念沉思了片刻,说:“你们的能力不够,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那个黄天翔……”
“天翔怎么了?”苏御信有点紧张,紧着追问。
原本正经起来的白颉不耐烦地白了一眼苏念,觉得他这个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会把人憋死!苏念无视了白颉的态度,告诉兄弟俩:“黄天翔已经算不得是人了。他死过一次,死后不足半个时辰魂魄被人硬生生拉回来。御信,你应该知道,阳寿尽了就算复活地府也不会放过你,除非你能瞒过地府。杜英辉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黄天翔活过来,并瞒天过海让他脱离了阴差的追捕。我想,生死簿上已经没了黄天翔的名字。”
听到这里,苏御信心里一疼,嘀咕着:“所以,天翔一旦死了,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吧。”
黄天翔的问题已无心顾及。苏御信压下心里的酸楚,严肃地问:“天翔身上那两股力量其中一个是杜英辉的,另一个,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利用白家针对白叔的那个人。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十八年前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一些。”
苏御安又紧张了几分,眼神流露着强烈的渴望,这让白颉不忍心再跟他对视。白颉的逃避让苏御安心中苦闷。苏御信不依不饶,他不在乎白颉怎么看他,他急需知道真相!白颉被问得哑口无言,转头看着苏念,苏念皱皱眉,长吁一声:“我们能说的只是一部分,整件事我们也有很多问题还没解开。”
“知道多少说多少。”苏御信坚持,“继续隐瞒下去对谁都不公平。”
在苏念开口的时候,苏御安紧紧地握住了弟弟的手。
明代那会儿苏家还是个大户人家,做的是钱庄和米粮的生意。那一辈的苏家家主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生意传到他手里没用五年的时间便已经衰败,苏家家主不知道从哪家邪门歪道人手里搞来一个方法,请了“保护神”保佑苏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这个所谓的“保护神”非常邪恶!它保护苏家是要索取代价的,在每一辈中都要苏家奉献出一个男孩儿。苏家传到清朝末年,终于有一位家主幡然醒悟。这哪里是什么保护神,分明就是魔鬼!这位家主找了当时法力高强的道士,那道士告诉家主,这的确不是什么保护神。这位道长又找来不少道友帮忙,试图赶走“保护神”。那一战所有的道士几乎全部死亡,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保护神”苏家以为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孩子死亡。岂料,家里的男孩儿还是一个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死去。苏家也渐渐衰败,最后人丁稀落。
家主临死时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自称是当年一战的幸存者,这些年来一直寻找彻底解决“保护神”的办法。他告诉苏家家主,所谓的保护神是鬼王,也称三天大魔。以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的。所谓的封印也只是解燃眉之急,想要摆脱这位鬼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重生在“人”的身上,将此人神形俱灭,可消两百年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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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的手一直在冒着冷汗;湿漉漉的几乎滑出他的控制范围。苏御安知道弟弟的心情怕是要比自己更加紧张;可为什么自己听到这些真相反而异常平静呢?叔叔说鬼王重生的时候;他想起了御信的话。
“你觉得自己还简单吗?你那些能耐我就是苦练一辈子也不会!”
是啊;从一开始不就露出蛛丝马迹了么;试问,有哪个修道者可以随心所欲役鬼?可以随随便便穿透物质?原来鬼王在自己身上重生……
那么最后呢?是不是要被神形俱灭?
“御安,你不要胡思乱想。”白颉终于开口。他看着两个孩子面色越来越惨白,心疼不已,“事情还有转机。”
“什么转机?”已经失去方寸的苏御信几乎叫嚷着追问。
白颉说:“那个老道士选了一个孩子,男孩儿。但是并没有完全让鬼王重生在那个孩子身上;具体原因我们不清楚。不知道是因为重生法术失败;还是老道士有意这么做。那个男孩身上只有鬼王一部分的法力,或者说;鬼王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还被封印着;一半重生在孩子身上。孩子不到五岁就……”下面的话白颉没忍心直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两个年轻人,那孩子不到五岁就被自己的亲人杀了。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从那之后,苏家的确平静了下来。但是老一辈人都知道,鬼王还在。两百年后会卷土重来。所以,苏家在清朝中期就让孩子,特别是男孩出去拜师学法,甚至鼓励孩子们跟法师、道士联姻。你们的生父苏臣出生就有预知能力,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预言:鬼王会是他的孩子。”
苏御安猛地想起在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