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变幻莫测,这就白小兽绿绿还不能了解的江湖。
一轮孤月高挂夜空,冷冷俯瞰着秋水江南。怡红院残风烛影外,街道上风声寥寥,冷冷清清。几片枯萎的叶子无力的从衰老的梧桐树干上纷纷下坠,似是一声一声的叹息。一阵狂风刮过来,夹在尘土飞扬里,旋旋转转昏昏沉沉被扫向某个不知名的荒郊。
夜,静得可怕。
“当!”一个脸色苍白的打更人抡起手中的锣,一声当后扯着一副吊嗓子高呼:“三更半夜,稍安勿躁”。这打更人正是杨州城上至落牙的阿婆下至三岁学语的孩童都耳熟能详的老更夫——有着三十年更龄的熊老四。他睁着铜铃般的双眼,双目呆滞,缓慢的行走在深夜的空无一人的街上,更生一声一声伴着风声衰衰落落飘进沉睡的千家万户。
熊老四拎着马灯很慢的前行着,忽然,一阵凉叟叟的大风扫过来,吹起滚滚沙子,灯光在黑暗里摇摇欲坠。熊老四急急伸手捂住双眼,低下头来拭着被沙子缠出来的花花老泪。寒冷中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两道人影闪过。熊老四再度眨眨眼,黑幽幽的街上空无一人,他抬头望向天边悬垂的明月,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我眼花了?”
天边孤寂苍凉的北极星旁居然有一颗小行星若隐若现闪烁。
熊老四仰头长叹,“流年不利呀!死亡星出世,怕是又要生灵荼炭,苍生惨要遭浩劫了!”
熊老四在心里忧忧的打算,“改明儿定要到城隍庙给菩萨烧几柱香,求神保佑我熊家和和平安,保佑世上太平!”
“东北饺子馆”大酒楼的肥掌柜钱掌柜满面春风的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关上店门,在摇晃烛光下拨着油溜溜的算盘,一张肥脸映在烛光下烁烁闪着油光,想必是日进斗银,挂的全是喜悦之色。二只肥拙的手指笨重的拨弄着油腻的算珠子。
“嘎!”一声。门却在突兀中霍地开了,惊得钱掌柜颤抖了一下一身的肥肉。风叟叟刮了进来,吹得桌子上的银票散乱一地。钱掌柜吃力地挪动过重的吨体,气喘如牛,费了九牛二虎力气这才将二扇黑漆木门关上。
忽,钱掌柜眼前一花二道青黄的光疾闪过,吓得他魂不附体,满身肥肉如筛糠般狂抖。他撑着腧,睁开两只浑浊的老眼缓缓回头过来,烛光错影中,一黄衣女子幽幽的立在桌边,披头散文活象个女鬼,惨黄的身上罩着一层蒙蒙的光晕。轻飘飘地在象要随风而去。钱掌柜双手颤抖,脚下打了个颠,瑟瑟声音说不出来的惊恐,尖声叫道:“仙女,仙女饶命!我钱掌柜只爱小财,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人的坏事!仙女可别向我寻仇!”
黄衣人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道:“钱掌柜,没想到你居然沦为个这般贪生怕死的守财奴,你看着我,你可还认得我?”
钱掌柜诚惶诚恐这才抬起酒色过度浮肿的肥脸,小眼用力睁开,仔细一瞧。
“啊…你是...小蝶..”
夏夜荷塘,月蒙胧,鸟蒙胧,莲蓬过人头。
小蝶挽起长袖,调皮的跳到船头伸出素手利索的摘来一粒莲子,一面悠闲地沉醉于湖光山色中,一面递出一颗给惊恐不安的钱掌柜。钱掌柜肥肥的身子后,正是老搭档胡青,相形之下象个可怜的竹节虫。他冷眼睨着前面的人,面色阴沉,默不作声地划着船。又是一个胖子,他厌恶地扭过头,再不带一丝表情。
“掌柜的,拿着啊!”黄小蝶一双扑闪的大眼盈盈笑浸,清清如水,小脸映衬在月下的莲花下隐约地白里透红,分外动人。明明是个清秀的女子,笑声比蛇还要冰冷。
钱掌柜打了个哆嗦,汗水淋淳,左右而顾,四下张望,不敢看此二人。
“掌柜的,好久不见了呀,近来可好?”
“托黄姑娘的福。钱某睡得好,吃得好,一切都好,都好。”钱掌柜油亮的脸似是被放了气般瘪了下去,红肿的嘴,一惊一颤地答话,生怕一个字不合适,又会吃上什么苦头。
“那家妹可好?”黄小蝶的声音忽地拨高,尖锐刺耳。
“姑娘饶命啊!”钱掌柜此时已是鬼哭狼嚎地跪地求饶了。
“说。”这次是恶狠狠地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忍压的怒气随时一触及发。
“当日确实有难处,钱某才不得已将令妹丢弃,姑奶奶饶命啊。”钱掌柜作揖不已,一老一实地,竹筒倒豆子,全部如实交待。
“丢至何处?”
“装在一木盆里顺这江而去了。钱某也不知飘到何处了!姑娘且息怒,想必会有人家收留她,想必已是长大成人了。”钱掌柜偷偷抬眼望去,黄小蝶背过的脸,看不出表情。她默不出声地听着。
“胡青,剩下的交给你了。”黄小蝶压下愤怒,哽咽地说罢一跃而消失于莲蓬。
钱掌柜暗自心口松了些气,转而小心地望向这位一直不曾开口的人。“大爷,我们素日无仇,今日无怨。想必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要不,我们商量一下吧。”他汗渗的手掏出厚厚的银票,颤微微地递上。
“哦。”见胡青的眉毛果然动了一下,钱掌柜见有戏,心里闪出希望。
“那现在,那现在。”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
“你可以去死了!”胡青依然酷酷的样子向他公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