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大殿由黑水晶组成,无数浩瀚的星辰包裹着这片广袤无垠的界域,就像永夜城一般,光成了这里的奢侈品。
青年手里拿着一把由陨铁打造的长剑,剑身透亮而锋利。
银色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微微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光,他身后拖着长长的银色战袍,无数的暗纹在其间流动着。
浮动的星尘落了他满身,就好像月光的使者一般,带来了素色的冷光。
谢里尔戴着黑色的面具,静静地看着踱步而来的青年。
琼也在看着他。
神明高坐在浮空的神座上,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虚空融为了一体,发梢带着些许的暗红色,就像是血液滴落了下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素袍,几乎不见任何花哨的装饰。
如果不是有星尘落在其上,这样的衣服配着高贵的神明甚至显得格外不搭。
对方的脸被面具遮住了,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从他露出的指尖可以看出那人的皮肤显得有些过于白皙,和这浓浓的黑暗相衬起来,甚至可以算得上苍白了。
一个偌大的白色巨钟在虚空中漂浮着,作为最严格的审判者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作为神,你可知人界发生了什么?"
谢里尔淡淡地注视着他,没有回话。
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长高了许多。
"生灵涂炭,万物皆为粉末,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神明?!"
我也不想啊。
"你来做。"
这应该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二者的力量都足以睥睨众生,能量的风暴甚至可以让整个神界破碎成虚无。
但是从开始到结束都寂静得不可思议。
愤怒的英雄带着他爱人,老师和子民的心愿,带着汹涌的战意和不怕牺牲的勇气而来。
对战的神明却只是静静地坐在神台上,连一丝应战或者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当那么尖锐的利剑轻而易举地刺穿了神明的心脏时,向来所向披靡的英雄都怔愣了几分。
神明修长干净的手指上,唯一的装饰品,那枚银色的戒指孜孜不倦地发出蓝色的微光,像是百年来那般滋润着神明的身体。
但是在刹那间破碎的心脏几乎夺去了那人所有的生命能量,就算蓝色的光芒再怎么努力,也没法修复如此巨大的伤口。
谢里尔在心里淡淡地道了一声:我累了,乌斯雷特。
那蓝光似乎停顿了一下,又十分不甘地持续运输着能量,颇有不耗尽就不罢休的气势。
谢里尔便不再管它,把目光移向眼前怔愣的青年。
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由于神力的溃散,被染成黑色的发丝又重新便变回了银发的模样。
三千银发顺滑地散落下来,在昏暗的神界里看起来格外的柔顺,被万千的星辰围绕着,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琼的眼睛几乎瞪圆了,里面满是错愕和不可置信。他的手还握着那把锋利的剑,剑尖穿透了神明的心脏。
应该有血蔓延出来,但是由于是黑色的衣袍,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
在这一百年里,谢里尔已经习惯了无时不在的疼痛和足以令人发疯的寂静。
在心脏被刺穿的一瞬间,他其实觉得也没那么痛。那缠绕在他身体里,依附在他灵魂上的痛苦甚至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身体从未有过这般的舒适和轻松,就算彻骨的冷意蔓延到了全身,就算无尽的黑暗几乎将他淹没,他也觉得死亡的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