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新角色,适应得极快,不卑不亢,该享受的待遇不推辞不怯场,秦琴倒认为,这是另一份潇洒大气。
路过一处药店,她看到钱五爷在药店里走出来,就命马车停下,对钱五爷打招呼:“五爷!好久不见!”
钱五爷还是那副老样子,看到秦琴,礼貌客气的拱手微笑:“经历夫人,大喜啊。”
秦琴就知道,城里的那些变动,没能瞒得过眼前这慈眉善目老头儿了,同样地拱手笑了笑:“钱五爷身体健康。”
她看到钱五爷手里提着一长串药包,都用牛皮纸装着,得有半个人高。心里明白,嘴上问了出来:“您家里的主子奶奶,身子还好吧?”
钱五爷叹了口气:“还算凑合吧。”
凑合,就是不咋地了。
钱五爷道:“原本吃了大半年灵芝王,大夫说,有希望断了病根了。可现在你们都高升了,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老脸皮来找你们讨要。”
秦琴当即道:“嗨,这有啥啊!灵芝王我们还有,我这就跟阿湛说,我们还是按照从前那样,给您送药。”
钱五爷惊讶地看着她,“您现在身份可是大不相同了,还跟从前那样,不太好吧?”
秦琴就笑了一笑,说:“不要这样看我嘛,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一句话把钱五爷也给逗笑了,秦琴又道:“你家主子身体不好,需要灵芝王。我这儿恰好又有,这是能帮就帮。跟身份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您千万不要客气,有需要什么药材的,尽管开口。我们现在比从前能力更强了,能搞到的药材,更多了呢。”
钱五爷这才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顾虑,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夫人真会说话。难怪明大人能够短短时间从市井里的‘尖鼻子’到监察百官的明经历……夫人,你旺夫呐。”
秦琴:“啊?”
对着秦琴,做了个长揖,钱五爷道:“那,小的就先谢过夫人了。”
和钱五爷分了手,秦琴就喊了个路边的闲汉,让他带话到湛园。命春花明儿包一包三两重的灵芝王送到文庙附近那小院儿里去。
说来也怪,说起钱五爷,城里无人不知,黑白两道都给他三分面子。
然而,整个文州县城里,似乎没有人知道钱五爷的主子是什么人。
等闲汉回来复命过后,秦琴才又启程回靠海村。
……
早上,靠海村。
给各自家里帮忙做好早饭,打完猪草,喂过弟弟妹妹,做好了家务活的女孩子们,开始一天最期待的时候——上学。
这是一天中难得不用繁重劳动的时候,既能够跟着漂亮能干的郭先生学本事,又可以和同龄的女孩子们说说笑笑。
“昨天看到郭先生的爹凶巴巴的杀过来,真怕他们把郭先生抓走了。”女孩甲路上遇到了两个小伙伴,一起朝着祠堂走过去,一路说,“幸好没事。我本以为今天没能上学了……我娘跟我说了,可以来上学,我都不敢相信!”
女孩乙鸡啄米的点头:“就是嘛。我爹爹本来就不乐意送我来,他说我认了二十个字,已经够好了。前阵子给我定亲的时候,媒婆一听我会认字,倒是多收了五两银子彩礼。这就够了。我哭了一场,才让我今天出门的。”
看了一眼女孩乙还有些红肿的眼角,女孩丙同情道:“难怪你家昨晚大半夜的,还吵闹呢。吵得我们家的鸡都不睡觉了。”
女孩甲说:“那你今天怎么又能来啊?”
女孩乙说:“听说今天学看布料,我妈说,让我上完这一旬,就不来了。在家里绣嫁妆去。”
女孩甲、丙异口同声问:“那你什么时候成亲?”
女孩乙说:“还没定呢。反正,我爹挺开心的,听说是山兰村的殷实人家,给了十两银子彩礼。对面还翻盖新房。我爹和娘,今天就去找铁牛叔帮忙打家具了,说是用来给我做嫁妆。但是红衣服、盖头、绒花、喜帕什么的,就得靠我自己了。”
女孩甲撇着嘴道:“这么说,怎么也得明年了嘛。那你还不如多赖两个月呢,这些本事,能学多少是多少的呀。横竖,束脩已经交了。”
女孩乙摇着头道:“你开什么玩笑,虽说束脩已经交了。可我日日有三个时辰呆在女学。我爹说,给家里少干不少活儿呢。所以就学完了织布的本事,看看郭先生那里的新奇花样子,长长见识以后到了婆家不至于被拿捏。就够了。”
女孩们聊这些话题的时候,格外的平常心。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们的命运。
这时,静儿和秦冬雪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了。女孩们跟她们两个打招呼,五个人一路走。路上不免提及女孩乙刚说定的婚事,听说是要嫁给山兰村的殷实人家,秦冬雪就道:“山兰村,离大海好远的哦。没有鱼吃。而且我娘说,那边还会有山洪暴发。”
一席话,把女孩们吓得脸都白了!
静儿就白了秦冬雪一眼,说:“小雪,你不要吓人家啦。山兰村里有御稻田,有主管老爷和军爷,光是指着这块御稻田,就够吃的了。更别说村长是个能干人,听娘亲说,日子越来越红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