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好样儿的,就说他生的孩子各个上乘,便是女儿也没在怂的,一盘棋就逼得苏叶到自己跟前低眉求親。
手指轻点桌面,郑启山一副要应不应、骄傲到要死的表情,看得吕氏破眉,做这模样干啥呢,都要当親家了,这不是让孩子为难?
她在桌面下轻轻踢了丈夫,像猫儿挠癢癢似的,郑启山更舒爽了。
“苏大夫,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成親后是苏木住到郑国公府,还是以芳住到你们那个小医馆?先说罗,我们家以芳从小吃香喝辣、嬌生惯养,如果住的地方太小,怕是会不习惯的。”
苏叶大翻白眼,这是拿翘?他想嫁女儿还是寻个倒揷门的?
“孩子们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他们会自己商量,与咱们这帮老人家没关系。”
“行,待会我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拿公公的款儿欺负我们家女儿啊,以芳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人,如果你缺人何候,我倒是可以让以芳陪嫁几个丫头过去。”
他会挑一票青春美貌、身段窈窕、千中选一的女人陪嫁,到时红男绿女、红花绿叶,让他天天风流、夜夜快活,心底就别再惦记着他家老婆了吧。
“老夫手脚还伶俐得很,不需要人伺候。”
吕氏听不下去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摆,道:“我知道相公舍不得女儿,算啦,苏木这孩子好归好,终究没有个功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配不上以芳,要不推了吧,上次进宫皇后娘娘有意为大皇子求——”
没等妻子把话说完,郑启山急道:“就这么定了,合过八字后立马挑选婚期,到时劳烦娘子进宫给娘娘们报个喜。”
苏叶见两夫妻这番模样,将拳头掩在嘴边、轻咳两下,道:“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得同你们先说清楚。”他起身把两扇门关起来。
见苏叶态度严肃,郑启山和吕氏神情也凝重起来。
苏叶再度入座后,道:“我说谎了。”
“什么谎?”吕氏问。
“我说阿木是我远房表親的儿子,其实并不是。”
“所以他是……”
“那年我虽然云游四方,但母親健在,我还是经常回京城住。”
“是。”吕氏很清楚他为什么要云游四方,说好听是修习医术,事实上是想离开京城、远远离开自己。
“十九年前,我再次从京城出发,听人说京郊白云寺后山有月满草,月满草难寻,因为它和杂草很像,往往被误认,但每到夜深,在月光照耀下,月满草会散发银色光芒,为此我趁夜上了白云寺。
“没想到那个晚上,我碰到一个小和尚抱着奶娃儿在山路上走着,小和尚抱娃儿已经够奇怪,还在深夜里往深山走去,这行径更奇怪,于是我跟踪他,看着他把孩子抱到河边,几次伸手想把娃儿掐死,但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不敢,最后他眼一闭把孩子抛进河里,他离开后,我马上把孩子给捞起来,幸好河水不深,孩子没伤着,只是襁褓全濕了,此后我把他带在身旁,许是知道自己处境,那孩子竟乖觉得很,不哭不闹,有得吃便吃,没得吃便睡,非常听话。
“两年后我回京,母親病逝,家里忙着办丧事,没时间照看他,我让府里管事抱他上街,却没想到惹来刺客追杀,幸好管事机敏,对京城各处巷弄很熟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把人甩开,但苏木也受到重伤,差点儿没救回来。”
“那个管事是阿保叔叔?”吕氏问。阿保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如今的苏府若是没有他撑着,早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了。
“对,之后管事在京城到处晃蕩,他告诉我有人到处在寻找一个额头有叶形胎记的两岁幼童,那是阿木身上很明显的特征,可见得那些人就是在找他。他说,来人武功高强、并非普通人。
“阿木已经被丢弃两年,还有人派出高手持续寻找,可见得阿木身分非同小可,为保护他的安全,我调制葯水将阿木额头的胎记盖住,但我也清楚,阿木的身世之谜必须从刺客身上寻得答案,因此这条线万万不可以切断,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在决定搬离原住处后,我就让阿木露出胎记,让他出去招摇几天,引来杀手。”
关于这件事,苏木问过自己数遍,他每次都回答,“你没有足够的能力知道答案。”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答案,就是不知道才得把线索给吊着。
“十二年前我抓到一名刺客,我使出浑身解数试图逼供,手法之残忍连我自己都不忍心,却无法从刺客身上逼出更多信息,但越是这样越证明阿木来历不凡,所以我才决定回京城开医馆。”
他没有证据,但隐约有几分猜测,为此他到处讨人情,求得当代大儒来教导阿木,然后将他送进宫里,他当然想为阿木做得更多,只是力有未逮。
在听到额头的叶形胎记时,吕氏心口狠狠收缩了一下,急问:“表哥可还记得,你去找月满草那天是几年几月?”
苏叶浓眉挑起,表妹问这个……她和自己想到同一处了?吐气,他沉声回答,“建和元年六月十三。”
建和元年六月十三……吕氏抿紧下唇,握起拳头。
郑启山注意到妻子态度不对,忙问:“怎么了?”
吕氏摇头,却与苏叶对视一眼,两人没对话,却心思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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