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是用这样的计谋,让他背负着他范闲的恩、情债,还要告诉他:你不能去死,死就是辜负我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真是奇怪死了。
李承泽捏着桌角的手十分用力,骨节都在发白,他冷着脸,“真是好计谋。”
用这样的手段,想叫他永远对他愧疚,往后都自我忏悔:是我错了,范闲对我是真心的,是我辜负了他。
想叫他在愧疚中爱上他?
想叫他永远都忘记不了‘范闲’这二字?
做梦!!
李承泽眼眶因为愤怒变得发红,他将胸口的戾气咽下,缓慢的,缓慢地恢复平静趋于正常。
他抬手去撑住脸颊,懒洋洋的支在桌子上,略冷又无情的目光看着痛心疾首的王启年,痴痴的笑着,“我早就说过,他范闲死了,我李承泽第一个放鞭炮庆祝,想叫我为他悲伤?”
“绝无这个可能。”
范闲不是想将计就计叫他从此都对他怀有愧疚吗?不是想让他感动得涕泪横流吗?不是想在这场争锋中胜出吗?
想用算计,算计出他的爱?
那就叫他看看,他错得多么离谱。
他李承泽,天生心肠冷硬,绝不会为他落一滴泪,也绝不会缅怀他,反之,他要过得很好,要畅快地活着,叫他范闲死了都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想到这儿,李承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启年本想用这些话唤醒李承泽一点良知,却不想李承泽没有半分良知可言,反而更疯癫。
真是恶毒得很。
王启年恨其没心的眼神粘在李承泽身上片刻,然后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夺门而出,却是也只能生点窝囊气,斥巨资买两只烧鸡痛快痛快,还只能在李承泽方圆百米内痛快,都不敢跑太远。
王启年走后,李承泽就笑不出来了,觉着心口闷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头也疼。
他起身去开窗,将竹帘拉上去,如此透透气,可胸口的沉闷感,却是半分不见好。
他不由烦闷地坐椅子里,抬起一只脚踩进椅子里,然后微微弯下脊背,双手抱着那支身前的腿,整个人缩成一团,脸埋在臂弯之中,叫人看不出表情。
谢必安回来,见到李承泽这样,面色不由紧张起来。
在他的印象之中,李承泽只有遭受什么打击,或是发疯前,才会保持这样一个安静又疲倦的状态。
“殿,殿下?”谢必安小心翼翼地喊着。
“嗯?”李承泽迷茫地抬起头来,似睡醒起来的懵懂眼神落在谢必安身上,然后缓慢地回神过来,“必安啊?吃什么?”
谢必安将一包糕点递给李承泽,然后去拿鞋,蹲身给他穿上,“殿下,我们出去吃吧,我不会做饭……”
谢必安有些不好意思。
李承泽挑眉看着他,目中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我也没想让你给我做饭。”
李承泽拿着糕点站起身,慢慢地往外走去,取笑道,“莽夫做饭?天呐,不敢想。”
“哎?”李承泽又回头看着他,带着几分认真与疑惑,“你要真做,不能把我送走吧。”
本就羞怯难为情的谢必安更不敢抬头看他,脸色都变得局促起来。
而李承泽似乎乐于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呆子,走吧,吃饭去。”
扬州虽不比京都,可这里也算是繁华之地,并不难叫人适应。
李承泽坐在窗边风景最好的位置,好奇的目光往街上看去,一边观察着,一边喝茶,看到最后,眼底的笑意盈盈地,似乎对这片地方十分满意。
“必安,这里好热闹。”李承泽忍不住说。
谢必安闻言去看街道,想了想说,“也还好吧,没有京城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