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此时已经进宫面圣,手中握着厚厚一沓名录,其中保不齐也有我们的人,我们需要出手吗?”
“无所畏,不用。”李承泽喝口茶,然后道,“我们这位小范大人,本事大着呢。”说罢,不知道想起什么趣事儿,手食指按在唇上,唇边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
“这次的事是陛下特此交付于他的,我们就别上赶着触霉头了。”
“不过这舞弊一案,牵连甚广,那位不知如何应对。”
谢必安看看门外,然后向李承泽靠近一步。
“今日还有人拦了范闲喊冤。”
见李承泽示意他说,谢必安拿起一旁的梨开始削,一边削一边说,“喊冤的,一个是家属,一个是考生本人,都是中榜后被人顶替,一个求公道被灭全家,一个被杀。”
范闲眼睛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别人不敢接,他接。
李承泽闻言,意味深长的笑笑,他将喝完的茶杯顺手甩到桌上,“我还以为会是我呢。”
李承泽说罢似是舒适地喟叹一声,又有些遗憾,“可惜这么一场好戏,我看不到,要是没被禁足就好了。”
“宫中现在,必定精彩。”
谢必安将梨切下一半,然后递给李承泽。
李承泽伸手去接,随后看着梨出神,罢了,他将梨扔回去,正在吃梨的谢必安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接住,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李承泽妖异的眸光看着他,嗔怪道,“要不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不懂呢,梨哪有分着吃的。”
李承泽叹口气,“范无救在时,也爱这样分,我说他,他还不信,硬要塞我嘴里。”
说罢,李承泽自嘲地笑起来。
他在感慨什么呢?那包毒,难道不是自己给他的吗?
怪假的,杀人凶手缅怀死者。
李承泽闭上双目,整个人蜷进椅子里,莫名其妙的悲伤此时快将他淹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在这条绝路上走着走着,越走越绝望,有时被逼狠了,他都想,得了吧,要不死了得了,太累了,铆足力气想叫别人付出代价,得到的不过是一次比一次更重的打击,蜉蝣撼树啊……
可回头一看,他身后并非空无一人,他有门客,有党羽,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身上,不争不行啊,哪怕结局必死,他也得争啊,那么容易就死了,哪儿对得起他们啊,就是赢不了,也得恶心恶心人。
想到这里,李承泽又呵呵地笑起来。
谢必安早知他们殿下是挺疯的,便也没当回事,“殿下若是想去宫里看戏,请个旨去就好。”
李承泽摆摆手,“我是疯,我不是蠢。”
陛下想解决的是林相不是太子,如今太子被扯进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太子嘛,杀一两个草民还是可以的,可是陛下绝对不允许事态超脱他的控制,此时约莫在宫里跳脚呢,他跑过去,是等着被波及吗?
不如好好躺在府里,耳聋眼瞎也没什么不好。
李承泽翻身,对谢必安摆摆手,“我要睡觉,你出去。”
宫里的皇帝的确是气得跳脚,看到在那儿嚎啕大哭的太子,更是气得胡子都要直了。
“别演了!”皇帝颇为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太子。
太子声泪俱下,“儿臣当真不知此事啊,儿臣虽的确塞了几个门客入榜,但是决计没有杀人啊!”
范闲站在林相身边,狐狸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对表演浮夸的太子忍不下去一点。
皇帝又不瞎,当即点范闲,“你怎么看?”
范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