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君和我想的一样,是先怀疑内贼了。”
“什么内贼有这种胆子?是要谋反么?”比莫干恶狠狠地道,“我还是出去看看。”
“大王子别去了!”文士苦笑,“大王子忘记了么,你就是最大的内贼啊。”
“洛先生怎么这么说?”
文士手中多了柄白纸的东陆扇子,敲打着手心踱步:“世子没了,若是找不到,从此就得新选储君。按照现在的局势,大王子是当之无愧的人选,所以说世子要死了,最得益的就是大王子。大王子现在不但不避嫌疑还要出去,岂不是授人以柄么?”
比莫干愣了一下,大声喝道:“我怕什么?我今天从帐篷里出来,立刻就去九王帐篷里议事,半步都没有走开,纵然我想下手,也要有时间安排。要搜人,我帐篷里更没有!有人血口要侮蔑我,也要问过我的宝刀!”
帐篷外又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这次不止一个,急匆匆地令人心惊胆战。班扎烈一掀帘子,外面跪着比莫干帐下的一队家奴。
“主子,不好了!有人带兵把我们的寨子围住了!”
“是木亥阳的人?是厄鲁大汗王的人?”
“都不是,是三王子和四王子的人!”
“旭达罕!”比莫干呆了一下,“各家都在等着父亲去搜,他怎么敢动?”
文士猛地顿足:“迟了,我们已经迟了一步!”
“迟了?”比莫干瞪视着他。
“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晚了。三王子是要把黑锅扣在大王子的头上。如果世子死了最大的好处归大王子,那么谁能不怀疑大王子?”
比莫干猛地想起了什么,上前揪起弟弟的衣襟,目光凌厉逼人:“是不是你?”
铁由拼命地摇头:“我要做,也会告诉大哥,我……”
文士上去拉开了比莫干:“绝不是二王子!”
文士撩起铁由的袍子下摆,露出两条光腿来:“二王子真的是从被子里起来前来报信的,你看看这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只披了件袍子,不像是胸有成竹。”
铁由的脸红了起来。他刚才正在帐篷里鬼混,得到了消息,马上光着屁股骑马赶来。
“现在管不得别的。”比莫干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若让旭达罕进来搜帐篷,以后我们兄弟在北都就不必抬头做人了。就算动武,也要守住我们帕苏尔家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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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世子十(1)
贵木转头看了哥哥一眼。
火把侧照在旭达罕锋锐的脸上,明暗交错起来,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了阴影,一只眼睛掩在阴影中,另一只阴冷没有表情。
隔着百步,两队人马对峙,战马不安地跳着,骑兵们努力约束自己的坐骑,数百支火把
照透了夜色。赤色的龙牙旗下,旭达罕跨马而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却只是安静地摸着马鬃,那柄出鞘的利剑静静地横在马鞍上。
贵木掌着刀,紧跟在哥哥的后面。他还没有亲身上过阵,紧张得脸上惨白,额角青筋暴露,突突地跳着。
“哥哥,可别……可别给父亲知道了,这事……这事可不是小事。”贵木用力勒住自己那匹黑马,压低了声音。
“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能灰溜溜地走么?”
“可是我……我还是觉得……”贵木低下头去。
一个巴掌落在贵木的脸上,干净利落的“啪”一声。贵木捂着脸,刚要发怒,却对上了哥哥的眼神。
“废物!”旭达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教过你什么?统统忘记了么?你觉得?你觉得?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头羚子,被人家咬死了,都不知道逃跑!”
贵木觉得心里发寒,不知道是冷气吸多了,还是因为哥哥那双眼睛。
“你说得不错,我也早就知道,大汗王们会为了我们兄弟两个去跟父亲争么?不会!我们就是只马鞍,人家要骑着我们,骑坏了,没用了,再换一只。若是去东陆的是我们,这北都城里可没有人会记得我们,就等着死在东陆吧!”旭达罕一把摔开他,“看见今天大汗王们的脸色没有?他们准备换马鞍了!想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他们把我们当作青阳部的外人,能争回面子只有靠我们自己!这北都城里,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兄弟的笑话,可是我们兄弟是没有笑话可看的,世上没人能看我旭达罕的笑话!我终要叫那些笑我的人,一个个都在我马鞭下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