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金玉无言的等待。
说到底,他到处奔波劳累为的是她。
要不是要保她的命,他不会去欠皇帝老儿人情,受他剥削利用,四处为他打战,终年回家过门而不入。
四年过去,春夏秋冬已经过去四遍的他,已经有早生的华发。
宅子打理起来了,一个家庭的所有都上了轨道,但是,这座雅致的宅邸却永远只有女主人,不见男主子。
同年,下了一场不同以往的大雪。
大雪盖去了许多金碧辉煌的楼阁亭台,也一视同仁的遮去平民小百姓的茅屋小舍,京城交错的街道化为皑皑银白。
专为国师砌起的观星台上伫着一条人影;隆冬大雪呼啸而过几乎将他覆盖成为雪人。
“国师大人……”皇宫侍卫长告进。
“我在外面。”
“大人,夫人的急信。”侍卫长拿出阎金玉交代的书信还有一件厚厚的冬衣。
看着密密针脚的冬衣,他沾了雪的唇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她还以为我在玉门关吗?”
虽然嘴巴说得不在意,却是紧搂着充满情意的袄子。
挥退了侍卫长,程门笑拆开上了朱红色漆印的信笺,却因为手指太过僵硬,显得力不从心。
信里只有一首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那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不是吗?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该还清全部人情债了吧?
大雪缠绵不去,隐含风雷,像在昭告什么。
十日过后传出国师不堪劳累,孱弱的身体感染风邪,告假返家休憩,哪知病情一日沉过一日,拖过冬至,药石罔然。
消息从国师府邸传回正为新年到来忙碌欢欣的皇城,内苑愕然,皇帝更是匆匆下了早朝,下令御医院的全部御医会诊。
文曲星殒落。
满城春色,春风催开了一瓣又一瓣的百花。
达达的马蹄踩着青葱的草地停了下来。
曾经是大宅邸的人家吧。
只是多年过去没有人管理,到处显得荒凉不已。
马车里走出一对男女。
男的青衣短袍,斯文尔雅;女的素衣长裙,眉目如画。
“你瞧……是桃花。”高高的围墙外有棵桃树探了出来,枝枒上居然开满跟季节完全不搭轧的粉嫩桃花。
“想要吗?”男子看到妻子眼中的氤氲,自告奋勇。
“想不到它们也会开花……”带着迷惘的神情,以前那些往事全活了过来啊
“气候到了,它想开就开。”像是知道亲爱的妻子心想什么,男子温暖的搂着感触良深的另一半。
“它好不容易开花,就让它这样开着直到凋谢吧。”
“也好,以后我们家会有更多桃子桃孙,吃不完的桃子酒,看不完的桃花,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是专程来凭吊,这一路往城郊而去,他们就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