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亦风本就是冷漠之人,奈何她却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还极为嚣张的使得他怒气无从排遣,仅得活生生暗自压下。他一直都是鄙夷不屑于她的,但方才亲眼见她坠崖,他的心却莫名揪动。
方才,若非跟在他身后的慕长歌宛若脱弓的箭一般掠过他,并毫不迟疑的往崖下飞去,他都不知他会不会立刻扑到崖边,伸手欲将她拉住。
最后那一声‘云初染’,连他自己都感觉嗓音在颤抖。他也不知在颤抖什么,仅觉,她坠崖的一幕,很刺眼!刺得他心头扰乱,想努力的全数平息,却又无法平息干净。
那一刹那,他当即觉得心底有抹东西在悄然逝去,是什么?冷香吗?是她身上那缕令他抓也抓不住,但却时常盈然在记忆里的冷香?
江南石桥,烟雨朦胧,他记得,他第一次与那冷香的错过,是因为他当时心生温意与震撼,未回过神来唤石桥上那抹白影驻足,而这次,却是他亲手将那抹冷香,彻底的掩埋在了崖底。
若非他错认此番地上这女人,若非他强行拿了她的琉璃珠,今晚,怎还有这些无法挽回的变故。
片刻,待他终于走至杳沉香身边,却闻得一道平然得未有丝毫起伏的嗓音道来,这声音微微夹杂着几缕夜风,使得他心头略感几分敌意。
“你便是楚国瑞王?”他道。
楚亦风转眸,朝身边的杳沉香望去,面色沉寂,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极为明显的线条来。
从一开始,他便注意到了他,银发蓝衣,且平然如静松,这男子,即便不用多做探究,他也能猜出他是谁来。
“想必阁下便是沉香公子吧?”也是暗阁之首吧。此番他江南一行,正是为了收绞以暗阁为大的徒属,却不料他还未真正计划与暗阁阁主碰面,今晚,却是这般不期而遇。
楚亦风这话一出,杳沉香仅是极为淡漠的瞥他一眼,而后便将眸光继续落在了崖下。
见状,楚亦风也皱眉,待垂眸往崖下一望,心头却盈出一抹紧张与颤动。
夜色弥漫,朦胧中,他完全不知这悬崖的深浅。此番,方才掉下去的二人,可还会活着?
刹那,楚亦风顿觉双腿更是有些僵硬,就连他眸中常日里那不屑傲然之气,此番也顿时被磨得寥寥无几。方才未过来瞧这悬崖,他仅是心生波动,如今亲眼一瞧,他终究是无法淡然,更无法无动于衷。
“瑞王倒是好眼力。”这时,杳沉香眸色定定的望着崖下,头也不转的再度抛了句冷得无调的话。
楚亦风努力的压下心头的几抹颤抖,对杳沉香这话不知可否,仅是再度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眸光望崖下望了一番,而后终于干脆且略微紧然的自怀中掏出一根竹笛来。
这厢,杳沉香终究是转眸朝他望来,见他的动作,而后眸色微微一动,不深不浅的道:“此番救人,就不牢瑞王了。想必瑞王还得去取琉璃珠,此事,怕是不容耽搁。”
平然无波的话,嗓音寂寂,但这等平静的话听在楚亦风耳里,却不是滋味。
他敛神,终究是吹响了手中的竹笛,惹来杳沉香一记极为复杂冷冽的深眼。
他傲气盈骨,加之心头莫名的不是滋味,他依然延续平日里的冷漠性子,朝杳沉香瞟了一眼,而后启着极淡的嗓音道:“此番救人,应是本王之事。这地上二人,想必还得由沉香公子处理,沉香公子,你还是先行离去为好。”
杳沉香不动声色的回眸,嗓音也清得宛若冬日里的雾气:“你有何资格救人?杳某闻说瑞王与凤家家主成亲,后流言蜚语四起,你们二人似乎过得并不太平,如今,瑞王倒是担忧起她的生死来了,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合吧?”说到这儿,杳沉香面色倒是微微一沉,嗓音更是平得无任何起伏:“杳某倒是想知晓,瑞王殿下此番紧张着救人,究竟是存了什么目的。是怕凤家家主就此殒命,你不好向云家交代?又或是,瑞王对凤家家主身上的预言有所觊觎,所以容不得她有差池?”
见杳沉香分析得这般透彻,楚亦风的面色更是隐隐中难看了几分。
他抿着唇,俊美如斯的面上却多了抹刚毅陈杂之气:“哼,若是论资格,沉香公子又有何资格质问本王?本王乃云初染夫君,救她担忧她,也是夫妻之间的事,这其中是否牵涉到目的,倒是不用沉香公子这个外人来费心。”
一闻这话,杳沉香面色不变,他那深黑无波的眸子,却隐隐浮了
几抹冷意:“这么说,瑞王殿下救凤家家主,是出于真心了?”
他问得极缓,似在下什么决定,又似在刻意的要证明什么。
而楚亦风一听他这话,却不由皱眉,并冷眼瞥他一眼:“真不真心,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此番,他的耐心终究是有些消磨。不得不说,他仅发觉,这杳沉香当真是刺眼,就凭他这等似是极为了解云初染而自信傲气的性子,就让他暗自不畅。
此番,他的耐心终究是有些消磨。不得不说,他仅发觉,这杳沉香当真是刺眼,就凭他这等似是极为了解云初染而自信傲气的性子,就让他暗自不畅。
他这话一出,却见杳沉香面色依然不变,刹那,他心头更是冷了几分。不得不说,这人与云初染极为相似,都是极容易勾起他楚亦风的怒火,待他楚亦风一怒,这人与云初染,皆是平然无波,宛若什么都未发生似的。
刹那,楚亦风浓墨的眉宇更是一蹙,不由问道:“沉香公子与本王的王妃极为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