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爷没答礼,道:“统带在不在营里?”
“刚回来,您有事儿?”
“嗯!”
白五爷带着龙天楼往里去了。
那精壮汉子扭着头在打量龙天楼的背影:“好俊逸的人品,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少爷?”
硬把龙天楼当成黄带子、红带子的官儿少爷了。
也难怪!谁叫龙天楼比官儿少爷们长得还好。
巡捕营两进大院子,进了后院,朝南一排房子,共是三间,中间一间灯火通明,门口还站两个壮汉。
白五爷到门口停住,“通报一声,我要见统带。”
一个扭头进去了,一个上下直打量龙天楼。
龙天楼装没看见。
一转眼工夫,进去那个出来了,一欠身:“五爷,统带有请!”
白五爷带着龙天楼走了进去。
转过一座桃木雕花大屏风,一间大办公房呈现眼前,左右重帘两间屋,办公房里还站着两个中年汉子,都是高高的个子,宽肩窄腰,一看就知道是好手。
左边屋响起一声干咳,一名汉子跨步过去掀起帘子,里头走出个四十多岁近五十的汉子;不胖不瘦,长眉细目,唇上两撇小胡子,穿的是海青长袍,团花黑马褂,手里还握个鼻烟壶。
白五爷上前躬身:“统带!”
他扭过头道:“天楼,见过统带。”
龙天楼微微欠了欠身:“统带!”
小胡子统带相当倨傲,只“嗯”了一声,过去坐下。
龙天楼的一双剑眉微微地挑了两挑。
小胡子统带往后抬手,一名中年汉子递过茶,他喝了一口,吸了两下鼻烟,眼皮不抬地道:“白殿臣,你见我有事儿?”
“是的!”
“什么事儿?”
白五爷又趋前半步,欠身道:“回统带,就是那件案子——”
小胡子统带脸色陡然一变:“白殿臣,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白五爷忙道:“回统带,他就是属下找来帮忙的,所以特地带他来见见统带,跟统带报备一下。”
小胡子统带一怔,看了龙天楼一眼:“他?一个小孩?白殿臣,我看你这差事是越当越回去了,你不要脑袋,我还要脑袋呢。”
龙天楼本忍着一口气,如今是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冷然道:“统带,您辖下这‘五城巡捕营’里,论年岁,恐怕没一个比草民小的。”
小胡子统带是在官场上打滚儿的,这话焉能听不懂,一拍座椅扶手站了起来:“你这是跟我说话?白殿臣,他是你什么人?”
龙天楼不让他这位五叔接话,冷然一笑道:“恕草民斗胆,统带最好不要跟草民来这一套官威官腔,统带看不起草民,草民还懒得管呢,谁要脑袋谁不要脑袋?白五爷掉个脑袋,充其量是颗江湖人的脑袋,江湖人刀头舐血,路死路埋,沟死沟葬,而统带您,掉脑袋是颗做官的脑袋,挣来这顶顶子不容易,往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做下属的为您卖力卖命,您就是这样对下属的,就是这样带人的?不管就不管,两颗脑袋不一样重,看谁掉得起,谁掉不起。”
龙天楼的这一顿,吓傻了他这位五叔白殿臣。
龙天楼的这一顿,也听傻了小胡子统带,他脸色铁青,两眼瞪得老大,半晌才道:“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一个嘴巴子掴了过去。
本也难怪,他是个堂堂五城巡捕营的统带,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即便是有官腔,那也是比他官儿大的上头打下来的,比他官儿小的,尤其是一个百姓,谁敢跟他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