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楼没笑没说话,脸上也没一点表情,可是他那双目光可恶。也许并不是龙天楼的目光真可恶,而是美姑娘格格下不了台,觉得它可恶。
美姑娘格格—向娇惯任性,哪受得了这个,黛眉一扬,美目一瞪,就要发作。
统带富尔不愧是个做官的,及时一哈腰道:“格格,他是五城巡捕营请来的,不管他是怎么惹了您,都该由五城巡捕营给您赔罪,您请消消气,放宽心,这件事自有五城巡捕营查明议处。”
按富尔的原意,天地良心,纯是一番好意,想给这位娇格格一个台阶,就此下了。
哪知道美姑娘格格根本不吃这一套,不但不吃这一套,富尔的这番好意,反而等于火上浇了油。只见她美目一瞪,尖声叫道:“你什么意思?你五城巡捕营的事儿,我就管不得?告诉你,别说是你这小小的五城巡捕营,就是皇家的事,只要惹了我,我也照样要管。冲着大姐姐要仗他救,我不拿下他,可是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我现在就要当面教训他!”
她还是说来就来,话声一落,扬玉手就往龙天楼脸上抽去。
她快,龙天楼比她更快,脚下微退一步,探怀取出了承亲王那纸手令,往前一扬一送道:“打不得。”
美姑娘格格手上不免一顿:“这是——”
“承王爷的手令,不论京里京外,到处得给我方便。”
美姑娘格格一怔:“哈明,我三叔真给了他这么一纸手令?”
哈总管忙道:“回格格,这纸手令是真的,还是王爷命奴才写的呢!”
美姑娘格格冷笑道:“那是为给他方便,可是我——”
“我要跟统带回营商议侦查大计,格格硬留难不让走,这总不能叫给我方便吧?”
“这——”美姑娘格格气得咬牙:“好,你给我在这儿等着,不许走,我去问问我三叔,看看我要打你出气,是不是叫不给你方便。福安,跟我走。”
她脚底下踩着骄,扭着扭着走了,疾风吹摆杨柳似的,煞是好看。
那位贝子爷狠狠瞪了龙天楼一眼,急忙跟了去。
龙天楼暗吁一口气,收起手令,道:“统带,咱们也走吧!”
统带富尔还没有反应,哈总管一定神忙道:“格格让你在这儿等着,你怎么能走?”
“不走怎么办?难道哈总管你非看着闹得不可开交,耽误正事不可,难道哈总管也想违抗王爷的手令,不给我方便?”
哈总管一怔,道;“这——”
龙天楼一拉统带富尔道:“走吧,统带,待会儿你更不好应付。”
统带富尔还真听话,忙跟着走了。
哈总管定定神,也只有忙跟了上去。
出了承亲王府,统带富尔忙不迭地就问:“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了这个主儿了?”
“那怎么能叫我惹她——”
龙天楼把昨儿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了这番经过,统带富尔摇了头:“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为马车差点儿撞着你,这主儿也真是——唉!有什么法子,谁叫她是位格格,这主儿在各大府邸里,难缠是出了名儿的,你躲不掉,她没完没了,准会找你。”
龙天楼暗暗皱了皱眉:“也只有等她找我的时候再说了!”
说着话,统带富尔的两名贴身护卫韩云甫、李士奎已拉着马匹迎了过来。大家都没再说话,四人四骑直驰五城巡捕营。
出营的时候走后门,回营的时候,也是从后门一直驰进了巡捕营。
四个人刚下马,白五爷就老远地急步走了过来,冲统带富尔哈了个腰,接着就问:“天楼,情形怎么样?”
龙天楼道:“五叔,咱们上统带屋,坐下来商量商量。”
马匹交给了别人,龙天楼、富尔、白五爷还有韩云甫、李士奎一起进了富尔的办公房。
这会儿跟初来时不一样了,富尔客客气气地让龙天楼坐,白五爷沾了龙天楼的光,在富尔这办公房里也有了座位。
三个人坐定,韩云甫、李士奎给倒了茶。富尔憋了半天了,拿出鼻烟来先猛吸了一阵,看样子通体舒泰了,才把去承亲王府的经过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