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妹,婉娘拭了拭眼角的泪,笑道:“王上千万别这么想,语谣死后能得王上如此挂怀,也算瞑目了。”
这话没有半点讥讽之意,他们对他的忠心近乎于盲目。
可子君长情听完却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他与燕语谣青梅竹马,可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意,奈何语谣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他当他的妃子。
你们知道的,帝王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尤其是自己的婚事。那时他初登帝位不久,贵族势力环绕,权势不稳,需要燕家支持。
语谣便跟着其他几个贵族女子进了宫门。
这样的婚姻,除了给他胁迫之感,疲惫之意,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旖旎,只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再说他当时因为戈曳皎皎受了情伤……
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爱慕,只是皎月公主在七国美名远播,若是自己能娶到她,不仅能得到南国这一坚实后盾,更能提高自己在七国之中的威望。
更重要的,还能打破贵族们把持朝中大权,他这个王上夹在其中举步维艰,不能有所作为的尴尬局面。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终究是自己低估了戈曳皎皎这个女人!
或者说,他低估了这世间女子,他此前只把女子当做是男子的附属品,就连他那些妃子帮他殉国,他也觉得女子当如此,要厚葬加以补偿。
如今想来,这想法多多少少有些无耻。
近些时日,也是戈曳皎皎教他知道了,女子也是有自己的灵魂的,也可以有所作为,甚至于像她那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他此刻对女人是前所未有的尊重。
子君长情弯腰垂首,朝着她郑重地行了一礼:“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王上无能,没护住语谣。”
他对她虽无夫妻之意,但这歉疚却是真的。
“王上……大可不必如此。”燕婉见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居然会为了妹妹的死而做到如此这般,已是十分动容。
“王上有此心,臣女斗胆问一句,大庆国可还有复兴之可能?”
子君长情神色凝重:“大庆非孤一人之大庆,这大庆江山也非孤一人之江山,而是大庆子民所有人的江山,若是大家都希望大庆能够复兴,那孤怎能放弃?”
说这段话时,子君长情莫名想到了戈曳皎皎所说的话——他只爱,他的国。
如今才有所感触,这大庆,非他一个人的国度。
燕婉儿默默地看着她们大庆国的王上,忽而觉得他们的王上变得有些不像以前。
……
子君长情再出来时,勾迩的点心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子君长情这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他对着婉娘道:“不若就换成铜丝线来代替金线?”
婉娘有几分为难:“这铜丝线不比金线柔韧,价格上也相差了十倍不止,在用作刺绣时,还是会略显粗糙,而且……郎君您要的急,我们恐难赶制出来。“
”店家您只管将铜线帮我找来,这花我自己来绣。“子君长情摸了摸衣服上钩破的小洞道。
勾迩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郎君居然会女红?“
一旁的燕婉也作惊异状,许是不信一般,赶忙给他取来了铜丝线等绣花要用的东西,不曾想这子君长情信手拈来,穿针引线像模像样,不一会儿,衣服上破了的勾丝小洞上便出现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
勾迩不可置信一般伸手摸了上去,不停地赞叹:“不曾想郎君居然还有此等手艺。”
燕婉儿也是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郎君这手艺快把我绣纺的所有绣女都给比下去了。”
说着,她盯着人两眼放光:“郎君可有正经的营生,不若帮我这绣纺织一些绣品如何?”
“这……”子君长情长眉微皱,似有几分为难。
燕婉赶忙道:“郎君若是答应,织一尺的绣样,我出这个价。”
晚娘伸出一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