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长情也看她。
今日朔北的风更多情了一些,连着初冬的暖阳随着小窗铺展进来……微风吹散她脸颊上的几缕青丝,甚至吹动她双眸上那两排展翅欲飞的羽睫,她今日未曾束发,着装如邻家女郎一样简单,满头青丝铺在阳光里,碧色簪子甚为古朴。
子君长情看得有些入迷,他不禁想,戈曳皎皎要是当初为他披上红装,戴上他赠与的凤钗该是何等的……
“小和尚,你的《清心咒》抄好了?”
戈曳皎皎支着头斜眼瞟了他一眼,打断了子君长情所有的幻想。
她姿态慵懒,在子君长情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他脚链哐当作响的声音。
子君长情的热情瞬间被一句“小和尚”给浇灭,抿着嘴走过去把一大叠,一百张宣纸递过去。
戈曳皎皎看着上头龙飞凤舞的字有些失神,这是行草。
她的瞿郎写的也是行草,他身体还好时,写出来的行草也是这般狂放不羁,后来竟是连笔也握不动了。
戈曳皎皎眼眶酸涩,她眨了眨眼,压下眼中的水意,摩挲着纸上的文字,转头又看到长身立在案前的子君长情……
对了,害她的瞿郎早逝的这个男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戈曳皎皎冷了脸,抬手一指:“滚到那里去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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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不识好歹!
他堂堂一国之君……好吧……他曾经堂堂一国之君,宫里的那些女子使尽了手段,哪个不想得他垂怜?
偏生她不懂得珍惜……
子君长情带着满腔愤怒转过身,不曾想屁股上挨了一脚,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子君长情狂怒,转头瞪向那个姿态慵懒的女人:“放肆!”
“呵呵……”笑的人是商云容,那明晃晃的嘲笑,让他彻底清醒。
对了,他已是亡国之君。
戈曳皎皎站起身来,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他,又是这种嘲讽的眼神……
她道:“看来亡国之君,还依旧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子君长情紧握双拳,咬紧牙关,慢慢爬到她指的角落里跪着。
刚刚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像是他自己一个人无疾而终的小丑闹剧。
“王侯将相,宁或有种?”戈曳皎皎丢下书考商云容。
商云容道:“百姓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戈曳皎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人的辩论还在继续。
子君长情却独独记住了——王侯将相,宁或有种?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此句,只是那时他为帝王,将写有此句的书列为禁书。
如今再听,心潮澎湃不能压制,许是如今自己身份上的转变。
看着那道窈窕身影,眸中幽暗蜷卷……
其实,他并非没有翻身的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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