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郑重地点点头:“我本来以为,你缺席之后,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见到艾丝特的神情又变得不怎么和善,阿蒙迅速补上一句:“我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我留下的分身有回信,看上去这一次你们的‘集会’,还在照常举行。”
艾丝特流露的不安,比克莱恩还强烈:“但是怎么可能……那明明是……”
或许正是因为她表现出了焦躁,克莱恩反而很快就镇定下来:“没事。”
“你不着急吗?”艾丝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压下一点同样动荡的嗡鸣声。
“既然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那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克莱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往阿蒙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眼睛又眯起来。
这也是祂要确认的情况……阿蒙想看看我身上是否会发生什么?
塔罗会的成员们第一眼注意到的,当然是空空荡荡的首座,因为这场“神前会议”的主持者并不在这里。
下一刻他们注意到的,自然是今天没有披着兜帽衫,而是露出面部轮廓的某人,镶嵌金丝边的眼镜在灰雾遮挡下也若隐若现,这是桌边大部分人再熟悉不过的外貌特征——尤其是在现实中见过这位“神眷者”的那些人。
格尔曼·斯帕罗这是做什么?他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疑问是几人下意识间的反应,即使是“星星”也没有迅速开口。他总觉得这位老同事身上的气氛不太一样,当然,“星星”先生也说不出是哪里有不对劲,只是这份迟疑明显地流露出来。
不过“审判”倒是安心了不少,她在看到那个人影后,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而“正义”时刻注意着其他人的变化,并没有漏掉这个细节。
难道“世界”先生遇到过什么险情?“正义”关切的目光投向桌尾,恰好与“世界”转来的视线对上,只是隔着那片灰雾,“正义”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世界”又瞥了坐立不安的“星星”一眼,这位年轻的“值夜者”会错了意,以为这是什么另有要事的暗号,瞬间绷紧了神经不再乱动。然后“世界”不紧不慢地扫视过桌边所有人,那种锐利的审视让“魔术师”和“月亮”都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通常来讲,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敢于开口的,但是偏偏“恶魔”不是个喜欢被人压一头的家伙,他更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甚至主动打破了青铜长桌上凝重的安静:
“‘世界’,你是有什么话要讲吗?”
“世界”点点头,开口说话也毫无情绪波动,单听声音,他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加死气沉沉:“今天‘愚者’先生有事,这一次的会议由我……替代他主持。”
他没有询问“在座的各位是否有意见”,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愚者”今天不在,“恶魔”表现得远比平时更嚣张,紧追着继续问下去:“如果我没听错,你连这种重要事情的通知,都直接替‘愚者’转告我们了,是吗?”
长桌旁的沉默压得人背后发寒,幸好只是短短几秒后,“世界”完全无视了“恶魔”带有挑衅的反问,继续点头道:“是。”
“恶魔”摸着下巴,语气缓和了一点:“你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了?”
“世界”语气还是那样冷漠,但是也没露出任何不耐烦:“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我,在座的各位成员,或许不会放心。”
这倒是真的——至少大部分塔罗会的成员们,都在现实中见过格尔曼·斯帕罗,与他有过实际的接触,如果换作是他们更为陌生的“神眷者”,其他人只会更加忐忑。
“恶魔”耸了耸肩,向后仰靠在高背椅上:“行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随意。”
“正义”却敏锐地发现,“恶魔”先生似乎稍微放松一些,明显是松了口气。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是因为挑衅“世界”先生而不安?这又不符合“恶魔”先生站出来说这些问题的表现啊……
不过“世界”没有给“正义”太多考虑其中关键的时间,既然没有人再开口,他直接点了点青铜长桌:
“如果你们有想要交给‘愚者’先生的日记,可以留到下一次举行会议的时候。”
“如果你们有想要进行的交易,可以开始了。”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克莱恩这样问道,他将手上的提灯放低,远望的目光在神弃之地的黑暗中失去焦点。
他身旁的艾丝特转动脑袋,正因为没有观察到附近有异常,她便很快将视线放到另一侧的阿蒙身上:“是不是你又在准备什么坏事?”
“拜托,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给我,”阿蒙将无奈摆到脸上,“先说好,如果你的小朋友因为这里的异常发疯,我们的游戏约定可就不算数了。”
“啧,你明明也不信任我。”艾丝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侧眼观察起克莱恩的情况,“是这里环境的影响?你需要再休息会儿么?”
克莱恩摆摆手,皱紧的眉头也迅速松开:“不,是那种很轻微的说话声,但是集中精神又不见了。”
艾丝特又环视周围一圈,淡淡的光点在她发丝间盘旋起来,最终却仅仅指向克莱恩,向命运寻求指引得到这样的结果,让艾丝特难以确认其意义——她只是更加替克莱恩担忧了:“真的没事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再停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