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扎马步?”荆天行一怔,“那得扎多久啊?”
“到太阳落山吧,除非你身旁出现一只小白兔,你可以去捉之外,否则一丁点也不能动。捉到了就可以休息,捉不到就继续。”荆三山说完嘴角一扬,轻轻一笑。荆天行把脸一苦,他也知道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于是乖乖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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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荆天行脸上一滴汗水从脸颊滑落到下巴,待蓄了两滴,堪堪粘连不住,于是又滴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腿上。
“兔儿啊兔儿啊,快现身吧,再不来我的腿就要断了……”他嘟嚷一句,抬头看看天,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毒辣。这时万籁俱静,身后“丝丝”的传来草叶声,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蹦跳两下,左顾右盼,不时低头啃两口青草,堪堪的从荆天行背后行来。
荆天行想转头看看究竟,不过那兔子在正背后,哪里转的过去,心痒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兔子,他也不敢动。于是忙使劲将颤抖的腿定住,怕把那东西吓跑了。那兔儿却是不慌不忙,专寻青嫩的草吃。直到荆天行又滴了三滴汗,它才游过来,荆天行一动不动,正要从他胯下钻过去,荆天行慢慢低头一看,茸茸的长耳朵,小尾巴,肥茸茸的一坨,不是他心中千盼万盼的兔子还是什么?他大喜过望,骤一弯身,双手探去。那兔儿却是敏捷异常。一觉草动,拔足便跑。
荆天行发一声喊,哪能放它溜了。不过站了半日,腿酸脚麻,一动就扑了一跤,看着那屁颠屁颠的兔影,一咬牙又站起来又追去。荆三山坐在石头上虚眯着眼睛,见荆天行追过去,也拔足奔去。
那兔儿忽左忽右,忽高忽低的蹦跶,荆天行哪里抓得住,饶是他使尽力气,也不过堪堪跟着。这时荆三山的声音传来:“行儿,深吸提气,脚步不要点实,遁势而行。”听到父亲的声音,荆天行忙依言照办,蹲了半日,腰腹间蓄了一腔蛮劲,得活气一引,只觉全身力道四溢,嚯嚯的又紧追而去,左避右绕,不时遁势跳起,眼看离那兔儿越来越近。
不想前方水声淙淙,一带溪流飞洒而来,横断两丈来宽的一条深涧。荆天行耳中呼呼风响,哪里听得见水声,只见那兔儿被追的慌不择路,往前冲去,转过一块大石,腾地高跃而起,往深涧对面跳去,堪堪刚到对面,一只后腿犹自蹬腾半天才上去。荆天行紧随而来,瞧见深涧,大骇之下,竟刹之不住。后面荆三山忙道:“提气跃高,翻身侧转!”
眼看就要冲下去,荆天行顾不得了,忙按父亲所说,使劲一蹬,腾地跳起。借势侧翻一个身子,身体在空中脚上头下的打了一个旋,凌空一看深涧,水花泼天,响声回环,吓得他忙一闭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一落地,双脚堪堪站在对岸边上,随即一滑,他忙伸手拉住一根青藤,像那只兔子一样,双脚一番折腾,方才爬上去。
“好险!”他不由得心道一声,回身一看,见父亲站在石头上,一脸微笑。荆三山见他站定了身子,也是松了口气,遂道:“行儿,刚才你使的就是轻身功夫,回想一下过程,那就是练轻功的法门,你记清楚了!”
“轻功?”
荆天行一愣,再看看面前宽越两丈的溪涧,如果不是轻功,他又怎么跳的过来?父亲让自己扎马步盈蓄丹田之力,然后再让自己追兔子,莫不是要让自己练会这门功夫,当下欣喜不已,忙回道:“是!”转眼一看,见那兔子去得远了,忙又道:“爹爹稍歇,孩儿去把那只兔子捉回来,送给妹妹!”说完转头寻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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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邑赵世府邸,知事厅上,两旁小案陈列,地灯摇曳,长帘高柱。正中镂空虎屏下,卧虫几案边,一身蓝色深衣,博衣宽带,下不分叉;头戴高冠,组缨系颌,一撮洒须,端的威严。只见他浓眉紧锁,深深地看着面前桦木长几上比一般竹简小上一分的袖珍竹简,手指轻点案几,脸现一抹忧色。
“来人,去叫公子来见我!”这人正是郡史大夫赵世,他刚刚接到一封密报。
堂下一男仆应诺一声而去。少刻急急回来,手掌前后相并,躬身作礼回禀赵世道:“大夫,公子不在院中,女侍告说他外出未归。”
“混账!”赵世把大袖一拂,怒道。冠上发笄颤颤。那男仆吓得脚一软,跪倒在地,诺诺不敢出声。原来赵才去荆家抚恤回来后,一时又忘了荆兰,与一些富家弟子寻那艳地,自去风流潇洒。
赵世度步三圈,转头又对那男仆说道:“公子回来时让他来见我。”那男仆应诺一声,道:“大夫有什么事,要不小的去把公子寻回来?”赵世道:“不必了,他回来时唤他来见我就行了,郡校吴子英可在?让他巡视完城邑后来见我。”一想到娘家小舅,他就要放心点,那男仆忙忙领命去了,吩咐已毕,赵世想想又向后堂走去。
后堂小院不大,布置却精巧格致,居中一池碧荷,隐约一点芳亭,浅栏回绕,时花簇簇,艳而不娇,整个小院总是似有似无的萦绕着淡淡香气,把个小院装点得别开生面。这里多作平时小宴之地,不少私客秘会多也在此。
一簇花边,远远的一妇人锦花星点,耳珠亮颜,面如脂玉,细眉如黛,发髻悠悠三圈转,笄钗芊芊六回环,借来花红作桃腮,朱唇微启贝齿白。一身锦缎红纱衣,长冉宽衽,玉带勾腰,不闻声语,却贵气自逼。正是大夫夫人吴若姬,拿了一把三寸小刀,在那里削花。动合顾盼,姿颜清婉,真个人比花娇!
赵世转过一处假山,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过夫人姿态万千还是耐人寻味,他兀自看了半天。不过一想到谍报之事,眉头不觉又轻轻蹙起。一震衣袍,上前道:“夫人有心了!”吴若姬见是自家丈夫,笑道:“闲来无事,见这些花儿太过艳丽,我把一些剪掉,看着心静一些。”
赵世道:“夫人,花开花落总有时,这样将其剪去,不是太也催时。如若人如此花,那如花生命不是一朝尽付。”吴若姬指着掉剪落地上的花朵道:“老爷亦知,生死有命,这些花儿被剪掉,自有其原因。太过艳丽,光鲜四溢,遮了其他花瓣的光线和雨水。再有那些残羸色褪者,既不能添色生乡,又留之何益。”
赵世一笑,“夫人说得是,只是如果我们成为了这些被剪掉的花朵,又怎么去享受这些还在枝头上的花儿。”吴若姬一惊,幽幽转头问道:“老爷此话怎讲?”赵世负手向芳亭走去,吴若姬跟在他身后,只听赵世慢慢道:“今日收到密报,都城邯郸危在旦夕,不日将陷落……”
吴若姬失色道:“赵国……要亡国……老爷,我们怎么办,逃跑吗?”赵世又道:“邯郸城破,大军将攻到这儿来,赵氏一族尽皆诛灭,逃?我们又能逃去哪里?现在秦军势大,逃去他国,别人还不擒了我们去邀功讨好,怎能容我们?”
吴若姬听了不觉黯然,只觉命若艳花,花开花落有时,不过这时造就在别人的刀子下。自感一番,双眼氤氲,几要落下泪来。
赵世赧然一笑。“夫人不用伤叹,到时能去哪就去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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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妙饰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