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你是那一朝的内侍?”
那魂魄道:“我伺候过元宁神君。”
元宁神君,距今已有五百多年,这是李全根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内侍。
“元宁神君待你如何?”
“神君,神君待我,恩重如山!”魂魄支支吾吾回答。
李全根闻言一笑:“你且说说,都有哪些恩情?”
“哪些恩情,哪些……神君待我,如再造之父母,神君给我吃,给我穿,还给地方住,神君的恩情……”
李全根皱眉道:“莫要说这些没用的琐屑,且挑一两件紧要的说来。”
“紧要的……”魂魄思索良久道,“要说紧要的,这年深日久,我实在记不清了。”
“如山一般的恩情,你一件都记不住?孙海金,我可不想难为你,你也不要惹恼我。”
李全根摸了摸瓷瓶,指尖上窜出一股火苗。
孙海金赶紧喊道:“你莫要伤了我,我说实话就是,咱们都是做下人的,神君对咱们好坏,你该知晓,咱们根本算不得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却还能说出哪一件恩情?”
李全根点点头道:“这是一句实话,你且跟我说,你是怎么死的?”
孙海金低头道:“我在群英殿里洒扫,那日适逢神君与宾客宴饮,上菜的内侍腿肚抽筋,走路不利索,撞在了我身上,把一盆鱼羹打翻了,神君大怒,将我两个一并处死。”
李全根心下暗忖,元宁神君神君的性情,和洪俊诚的性情还真是相似。
“你死之后,为何不去阴司重入轮回,为何还要在皇宫徘回?”
“去不了阴司!我出不了皇宫,不止我出不了,只要是这宫里的人,无论内侍还是宫人,都出不了皇宫,
我往皇宫外面走,前脚走出前门,后脚就进了东门,从东门走到西门,出了西门又是南门,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李全根皱紧了眉头,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样子。
这魂魄说的是真的么?
李全根道:“我在宫中当差三十年,此前从未见过你们,为何这几日间,你们却在宫中四处游荡?”
“我们一直在游荡,只是你们看不见我们,这些日子,宫里的怨气大了些,我能闻到那股味,那一股一股的血腥味,
老神君要退位了,是不是?新神君要登基了,是不是?每到这个时候,宫里的血腥味就特别重,
掌印大人,你放了我吧,咱们都是一个归宿,早晚你也和我们一样,且在这里不知要待多少年月,好歹一起也是个伴儿,你又何必难为我?”
李全根听的嵴背发冷,忽见这魂魄慢慢从瓷瓶探出头来。
瓷瓶的枷锁失效了?
李全根一惊,赶紧调动术法,想重新封住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