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日,秦渊也从忙碌的宫人口中得知,姜迎已经进了宫,三日后便要举行封妃大典。
原本封妃是不需要举行大典的,只要在后宫置办,拜见一下中宫即可,但姜迎身份不同,她现在的身份是北思长公主姜清和,说是北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为过。
这件事涉及两国,先前姜迎被即墨承劫走的事情最后虽然被景熠压住没有外传,但已经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此刻就必须把这个大典弄得隆重些,否则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秦渊得知后,只觉得心口的某处如同擂鼓一般响了起来。
她在这里。
他想去见见她,也想帮她逃离困境,只是他自己都身陷囹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渊,你在想什么?”
英岚从外头回来,见秦渊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脸色发青,便出口问道。
其实她能猜出几分,她方才不过是去皇宫里的花园转转,便听到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谈论即将被封妃的北思长公主,有的宫女说北思长公主和北思皇帝有仇,也有宫女说这个北思长公主不是完璧之身。
总之各种猜测都有,英岚心知秦渊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如今才如此的心不在焉。
面对英岚的发问,秦渊只是木讷地回了一句:“没想什么。”
眼见着秦渊的状态有些疯魔,英岚当即秀眉紧蹙,语气冷漠道:“你醒醒吧,她马上就是景熠的妃子了,无论你心里怎么想,这一切都改变不了。”
秦渊没有开口反驳,已经是那样的放空的神情,英岚又道:“我也是一国公主,我之所以能选择与心爱之人成婚,是因为我哥哥不惧怕任何国家,但北思不同,近些年北思内乱不断,五年之内换了三个皇帝,兵力孱弱,朝不保夕,其余国家都对北思虎视眈眈,所以如今的北思皇帝姜岁暮会用尽一切办法拉拢南梁,因为南梁皇帝是唯一一个能拉北思一把的人。”
“秦渊,大道理我不懂,但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英岚神色坚定,身上的气势与阿九宛有三分的相似,她以一种质问的口吻问道:“一个人的命运,与一个国家成千上万人的命运,那个更重要?”
秦渊没有回答,因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罢了。
当夜,景熠处理好朝政便去看望姜迎。
和昨日一样,姜迎仍旧不肯吃东西,一直在刻石碑,已经刻好了“林汜清”三个字,“之墓”两个字还未刻好。
景熠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这么下去肯定是要病倒的,于是命人端上来一碗热粥,让所有人都退下,他哄劝着希望姜迎能吃一些。
姜迎依旧不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景熠一眼,景熠的眸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块被姜迎供奉起来的牌位上,端着粥碗的手便用了力气,指骨泛白。
姜迎的手因为刻字多了很多的伤痕,她不让任何人动自己,也不肯让宫人收走烧纸的铜盆,铜盆里的纸灰都快满溢出来了。
看着这一幕,景熠憋着一口气开口道:“阿迎,别刻了,你若真的想给他立碑,我就找这天下最好的雕刻匠人来做。”
姜迎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手里的刻刀一刻也没停,开始雕刻“之”字的上面一点。
景熠此刻能清晰地看到姜迎手上伤口流出鲜血,几乎就要染红了刻刀,他身为一国之君,能这般哄着一个女子已经实属不易,如今见此情景再也无法忍耐,一把夺下姜迎手里的刻刀,蹙眉怒道:“我让你别刻了!”
姜迎抬眸看向他,眸光里透着寒意:“他为我而死,我为他立碑都不行吗?”
“他为你而死?”景熠竟然笑了出来,他冷笑道:“阿迎你真以为他是为你而死的?”
姜迎不言语,只是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挡下的那一剑!”景熠此刻气极,眼尾发红,仿佛有满腔的苦楚,委屈至极。
姜迎冷笑着勾了勾唇,此刻认为景熠是在污蔑林汜清,毕竟林汜清已经离世,他怎么说都死无对证了。
景熠看着石碑上的林汜清三个字,又见姜迎神情冷漠,便指着那石碑沉声道:“阿迎,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污蔑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姜迎语气平静,仿佛看穿了景熠那阴暗的心思。
“好!好!”景熠气极反笑,大喝了两声后转身拂袖,摆放在那里的白玉瓷瓶应声而碎。
景熠背对着姜迎,压抑着自己无处发泄的怒火:“阿迎,知道我为何能找到你吗?”
“那日,有人给我送了封信,信上空无一字,只夹了一片竹叶,我就是用那片竹叶才猜测出你在何处,才会找到你,才会杀了林汜清。”景熠说着,微微侧身:“阿迎,你以为是谁送了那片竹叶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