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喷泉池边多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人去医务室做了最简单的冷敷消肿。
可即便休养了大半个下午,霍穆的脚伤也没好转太多,走起路来依然一瘸一拐,所以傍晚放学他没着急离开,而是等运动会结束、学校里人散的差不多了才出门。
眼前全是苏桉在喷泉边丢下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霍穆莫名心烦,可他再心烦,也没忽略背后跟过来的脚步声。
转头,入眼的几张脸都很陌生,就为首的寸头他还稍微有点印象。
瞧着这些人身上典型的不良穿着,还有他们脸上自以为凶狠、实则只是狰狞的表情:这是附近不学无术的混混聚堆找茬来了。
霍穆挑眉,这才想起自己前两天是痛扁过一堵着三中高一新生要保护费的寸头。
有些人看着张牙舞爪、狂的不行,实际只敢挑软柿子捏。
可霍穆不是软柿子,一群喽啰聚成堆也还是喽啰。
就算他腿上还有伤,霍穆也没把谁放在眼里,他应了光头的邀战,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胡同深处那个废旧的篮球场。
霍穆对这个篮球场还挺熟,没监控,人也少,他经常来这解决事端。有的事只能通过拳头来解决,他必须要用最直接的手段给这群爱挑事的混混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打三中学生的主意。
跟预料中一样,混混人再多也一点没在他这占到便宜,直到他挪腿时脚一疼,忽然又像上午跑道上分神那样想起了苏桉。
捏惯了软柿子的人碰到硬的,打不过就搬了家伙什儿来,霍穆接住了迎面砸来的第一根木棒,却因为分心没躲过第二根。
他耳际落下“砰——”的一声闷响,视线瞬间就模糊了,整个大脑都一片嗡鸣,人也没了力气,屈身半跪在了地上。
温热液体自额角淌下,霍穆眼里尽是血色,意识也恍惚了起来。
——“霍穆小心后面!”
想要放弃的瞬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打断了他脑袋里恼人的嗡鸣声。
霍穆依然看不清,但他还是凭本能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在远处某个模糊的身影上努力拼凑着苏桉的样子,而因为那人的一声提醒,他及时伸出了手、循着风来的方向稳稳的接住了背后砸来的铁棍。
不想被苏桉忽视,更不想在他面前出糗,霍穆咬牙起身、拖伤腿一脚踹向了偷袭他的人的肚子,接着又是两拳抡倒了堵在他身边的人,表面上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局势。
臭虫没了,身边也安静了,霍穆的意识也又开始恍惚了,唯独视线重新清晰起来,他如愿看见了满脸忧色的苏桉。
小变态是在担心他吗?
霍穆这样想着,也真的打算问出来,却在走向那人的途中彻底失了意识。
似乎只有成为一个旁观者的时候,才能真正看清一份偏爱有多可贵。
苏桉是真的变了。
他好像慢慢学会了爱人,有别于之前对自己的那些胡搅蛮缠的方式,他开始变得体贴和温柔。
霍穆再睁开眼时,是医院急诊室耀眼的灯,他的手上插了针,药水很凉,但有只手小心翼翼地握在输液管上,像是在为他取暖。
脚踝的伤做了新的处理,被角也明显被人掖过,桌边还有摆好了的、看起来温度刚好适口的热水。
只是这些“爱”不再只属于他了。
苏桉的手虽然一直捧着自己的输液管,但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那双杏眼此刻分外认真。
他是在给林砚发消息吧。
以前苏桉只看着他,现在只有林砚在的时候那双杏眼才会专注动情,像藏了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霍穆心情差极了。
但他也忘不了自己昏厥的前一瞬、苏桉满脸担忧的模样,只不过霍穆习惯了嘴硬,所以清醒后再面对苏桉,即便他无恶意,也忍不住又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别走……”
有些话,说完就后悔了。
不想再看见苏桉离开的背影,这一次霍穆及时抓住了苏桉的手,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苏桉的心早就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