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昏暗光线里,邹老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是他的错觉,那个从小小糯糯一团长成如今人高马大的邹家独苗,真的是长大了!作为爹亲来说,真是百味陈杂,甜酸参半。
“哼,还真是没有说错,有了夫侍忘了爹!”邹老爹终于开口打破沉默的空气,没好气地道,“衍儿,你是不是想饿坏爹爹?”
“怎么会!”邹衍醒过神来,她刚刚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继续劝说老爹,却把自己端来的晚餐忘得干净,“您不生气啦,爹!”
她欣喜地几步跨到搁饭菜的桌几处,将冷了的食物往外端,口中道:“菜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再给您端来。”
邹老爹看着邹衍走出去,听到她刚出房门,刑心素便轻声喊住她,说锅里还热着点吃的东西,可以让爹先垫垫肚子。
邹衍奇怪了,问他怎么猜到,爹会还没有吃饭?
刑心素低声道:“我只是猜测……妻主在爹那里待得久了……”
——唔……?他这个女婿,是不是也不是一无是处?
房间里,邹老爹摸着空空的肚子,心中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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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老爹哄得重新开怀,邹衍哀叫着一头扎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翻来滚去,滚去翻来。
刑心素坐在灯下,看着一瞬间似孩子般撒娇的妻主,无奈地摇头轻笑,仰头饮下碗中苦药,放下碗,一罐蜜饯出现在眼前,他抬眼看她,轻问:“累了?”
“是累了。”邹衍捡了两颗塞到男人嘴巴里,扯着他的头发在手中把玩,“要知道,一个爹比十个客人还难缠。”
男人两颊鼓鼓,唇瓣微微翕动,圆巧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看起来意外地可爱诱人。邹衍玩心大起,弯腰伸出一指,戳了戳男人脸上鼓起的包包,惹来他不满地瞪视,躲开头含糊地抗议:“希(妻)主……”
“呵呵……”邹衍眯眼笑开,收回手,揉揉他的发顶,走向采买回的大堆东西处,“好了,不逗你了。看看,喜不喜欢?”她小心翼翼地翻出两卷精美的宣纸。
“这是……”刑心素霍然站起,快步走近查看,“希(妻)主,介(这)是福(傅)郡的‘云繁(肪)雪云’!”
邹衍好笑地看着男人双眸里透出一种难得地璀璨神采,在灯火地映衬下,顾盼流转简直灿若星辰。她脸上戏谑的笑容渐渐收起,嘴角浅勾,目光宠溺,表情很是温柔。
“……很贵的……”心素欢喜地轻轻摩挲,欣赏了一会儿后突然回过神来。
“可不是。本来打算买文房四宝的,哪知光是纸张就把我的预算花完了。”邹衍皱皱鼻子,伸指推开男人不自觉蹙起的眉头,“不过,你喜欢就好。”逛书画店的时候,男人的眼光总忍不住飘向那里,不懂得把握机会,送些他喜欢的东西,她就是个真正的傻子。
“可是……”没有笔墨砚,似乎也用不着不是?
邹衍看出了他的疑惑,挑挑眉,贼贼一笑:“反正二姐过些日子也要走了,她那儿的笔墨砚台我就预先接收了。”
刑心素无语,他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妻主不当混混,难不成有当强盗的潜质?
三十三
回到如意楼上工,那位慕容家的小祖宗好一通发泄,将所有目力所及能拿得起的物件统统砸了个稀巴烂,邹衍听他鬼吼了一阵“滚!”“是不是你也嫌弃本少爷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本公子让你伺候是你祖上烧了八辈子高香”“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谁允许你擅自休息!”之类无意义无营养的话,扯了扯因为躲避飞物略显凌乱的衣摆,微躬身施了一礼,准备退出房门。
“站住!竖起你的狗耳朵给本公子听好了!你明日去万安寺给公子我求个平安符回来!”纱幕内,任性的公子恶声恶气地无礼命令道。空气中的恶臭倒是消失了,但他现在还是成日躲着人,可见脸还是没有恢复,“若是办得好,自有奖赏,如不然,本公子一定要这风来镇再不见‘如意楼’三个字!”
邹衍眼角抽搐,开始有点后悔问二姐要了一部分解恶臭的解药,不是她同情心发作,而是谁也不想成日闻着臭气熏天的味道,连带衣服上也有股臭烘烘的气味,回家熏自家的宝贝夫婿吧?
平安符?哼哼,求医问药不成,现在改求神拜佛了?她倒要看看,哪个佛祖会保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心肠歹毒的富家公子?
下得楼来,平时和邹衍关系还不错的伙计严明一脸苦相地凑过来对邹衍倒苦水:“小衍你可算回来了,这财神哪是谁都能供得起的,他昨天听说你休息,见是我给他送饭,差点把我脑门给砸出一窟窿!你瞧瞧,还有印子呢!……怎么着,我听见刚刚动静好像又不小,你没吃亏吧?”
“险哪!就差一点,擦着我大腿飞过一把切水果的刀子,幸亏我闪得快,否则这条腿可就废了!”邹衍摆出一副比她更凄惨的小模样,就差落下两滴女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