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的少年起先还呆呆地仰头看,等到廖文君真的开始解腰带了,连忙低下头垂下眼,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握在身侧的手紧紧成拳。
……腰带。
……外衣。
……袄子。
……外裤。
……棉裤。
……中衣。
……
邹衍这一刻“癞邹儿”附体,等到廖文君脱得只剩里衣时,立刻双手环上嘴唇,憋足了气大吼道:“屋顶上有人裸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这一声虽然没能够镇住全场吵吵嚷嚷地叫嚣,但已把她身周十米内的人吓了一大跳,待她手舞足蹈地引着众人看向高高屋顶上一脸震惊、羞愤欲死的廖大书生……大面积的骚动逐渐成型……
下面的事便就顺理成章了。
姗姗迟出的冯家公子,一袭红衣似火,艳若骄阳,他遥遥看着屋顶上正一脸痴迷、从他出现起目光便不曾移开过的廖文君,白玉般得脸颊上飞起两抹薄红,眼波似嗔非嗔,嘴角却弯起了优美的弧度。
绣球带着劲道笔直地投入廖文君的怀中,在一片哗然中,冯家公子飞身而起,乌发如云,彩绸流袖,轻盈飞舞,飘飘宛如空中谪仙……乳燕投林般扑进廖书生张开的怀中。
看了眼相依相偎、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邹衍合上因为亲见传说中的轻功而震惊得大张的嘴巴,摇摇头,微微一笑,收回视线拍了拍身旁少年的头顶,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呀。
“明白了吧?是你的怎么也逃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男孩子有点小心机、耍点小手段,这无可厚非,但如果太过了,可会令人生厌哦!”
少年用力挥开抚着自己头顶的手,倔强地咬着唇,落下一滴泪来。
二十三
这厢郎情妾意、浓情蜜蜜,高楼那边的冯家家猪怒发冲冠、跳脚咆哮。
因为隔得比较远,再加上人多嘴杂,邹衍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看神情动作,大概也就是“孽障!”“你给我滚回来……”“冯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之类的。
冯家公子恍若未觉,旁若无人地帮着廖文君穿好衣物,整理妥当,这才回身冷冷面向高台上一张老脸早已气得通红的妇人。
“冯远意。”他出口便是母亲名讳,神情语气无不漠然至极,声音里自有一股子清冷,且大概是运上了内功,即便并未高声叫喊,周围十丈内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我已按照爹爹去世前的吩咐,将妻主带到了你面前。从今日起,我与冯家断绝关系,这世上再无冯清云,只有廖清云!”
廖文君微微上前,与男子并肩而立,伸手包裹住他袖子里攥紧的拳头。
廖清云冰冷的面孔稍微柔和了些,并没有侧头看她,只是悄悄松开拳头,与女子十指相扣:“你害了爹的一生,害了众多男子的性命,恶行罪孽,人所共愤!但我曾在爹面前发过誓,今生绝不伤你分毫……不过,冯远意,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的下场!”
说罢,他再也不看一眼那边已经气血攻心、一时撅了过去的冯家家猪,以及乱成一团的冯家诸人,搂着廖文君的腰从屋顶翩然落下。
廖文君终于得偿所愿,一脸喜不自禁地拉着新鲜出炉的自家夫郎来到邹衍身边,正要开口拜谢。
一个头扎双髻,手抱长剑的侍童气喘吁吁地匆匆跑来:“哎呀!我的公子啊!吓死我了!你怎么能就这么飞了起来!小心你的身子啊!”
“仗剑,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什么身子?”廖文君见来人是跟在清云身边的小侍童,奇怪地问道,“清云,是你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她不等廖清云闪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紧张地号起脉来。
廖清云一扫刚刚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挣了几挣没能挣脱,便也任她去了,只飞红了一张俏脸,眼中波光流转,欲语还休。
廖文君号了会儿,脸上表情变幻,挠挠头,又不敢置信地换了另一只手诊着,终于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叫道:“清,清……清云!这……这是喜喜……”脉之一字被男人一个凌厉的眼刀给迅速切断。
廖清云涨红着脸瞪她,危险地压低声音:“干什么?你想叫得人尽皆知呢?”
“天!那……这是真的!我要做……”“嘭”一声,连日奔波赶路、缺衣少食、经历过情绪大起大落的廖书生被突如其来的、更为巨大的喜悦给迎面砸了个正着,终于光荣地“牺牲”了!
“呀——”仗剑被吓得惊叫出声,引来了更多人地注目。
“廖姐姐!”黄衣少年也顾不得再哀悼刚刚逝去的单恋,含着泪几步跨过去蹲下身查看。
邹衍看到正主廖清云原本欲动的身形在少年那声响亮的“廖姐姐”下滞了一瞬,原本盈满关切的眼睛蓦然眯起。
他面无表情地弯身拎起蹲在廖文君身边的少年,四下一扫,瞥见正瞪大眼睛、嘴角抽搐的邹衍,随手将他甩进邹童鞋怀里,抱起昏倒在地的廖大书生,对仗剑道:“去请大夫,等会儿来如意楼汇合。”
——如意楼?!
邹衍下巴落地,连忙扶正被丢得晕乎乎的少年,撒开手几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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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廖大书生除了疲劳过度外,没一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