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行房时,我第一次拒绝了妻主的索欢,似她那般不知轻重的弄法,莽撞间定会伤了孩子。
对于我的违逆与抗拒,妻主甚为不悦,尽管我已一再婉转地说明理由,也没让她的脸色好看半分。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公爹,商量着为妻主纳了两房夫侍。
她从此对我冷淡下来,夜夜留宿在新纳的夫婿那里,偶尔过来陪我吃顿饭,也只是例行公事般问问我孩子是否一切安好。
安好?自然是安好的!于我而言,我的孩子是比我性命更重要的存在,我怎么可能允许他有一点不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麟儿的男儿身份让公婆妻主的脸色暗沉下来,而我看着那团皱巴巴的小东西,却只觉内心一片喜乐安宁……
之后的生活也没什么可说的,诞下男婴又失了妻主的眷宠,再加上不得公婆喜爱,尽管占着正夫的位子,我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及至后来两位侍夫都很争气地先后产下女儿,我和麟儿更是乏人问津,无人记起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倒也好,清清静静的,很合我心意。
我的麟儿开始一天天长大,从蹒跚学步,至依依呀呀地会喊我“爹”,到后来老远见着我便扑过来,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奶声奶气地撒着娇要我抱……
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我却有些烦恼起来:为了麟儿的将来,我是不是该想尽办法重新获得妻主的宠爱?
这样的念头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闪过脑海。孩子是很敏锐的,那些仆人的闲言碎语虽影响不到我,却会在他小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
思前想后,那天我煮了碗醒酒汤端给晚上出去应酬的妻主,她脸色潮红,脚步踉跄,嘴里含糊地嚷嚷着“舌头麻”“头疼”,一碗醒酒汤下去,倒被呕出来大半,等到发现她不是因为醉酒而言语不清,全身无力时,已经晚了,当天晚上,甚至没等请来大夫,她便很快去了。
我被中年丧女的公爹疯狂地毒打了一顿,一个人关在柴房里苦捱了几日。模糊不清的意识里,除了惦记着麟儿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去了?
直到自己感觉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柴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纸休书砸到脸上。我被娘派来的人接了回去,和我一起走的还有被骂成“小扫把星”的麟儿。
我的麟儿委屈地依偎到我怀里,一直哭一直哭,却不忘挂着泪珠扁着嘴心疼地问我:“爹,红红,这么多,疼吗?”
红红,是说流血的伤痕,我的儿子这么小就会关心自己的爹亲了呢!
“乖,不疼!”我欣慰而乏力地闭上眼睛,忍着痛摸了摸他的头顶。
丧妻、被休、遭受毒打、几天几夜粒米未进……这些和我的宝贝仍好好地待在怀里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唯一让我挂心地却是妻主的死因,那碗醒酒汤是我亲手熬煮,绝不可能有任何问题。而我最后被休离而不是被扭送官府,也证明了此点。
卢家小姐一夜暴毙,卢刑氏因克妻被休的消息在小小的风来镇里流传了一段时间,而我在昏迷数天后,终于醒过来,从喜叔嘴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那日妻主,不,卢元哲与人饮酒应酬,同席之人谈到自己从他国带来一条硕大肥美的鲜鱼,定要让她们尝鲜。卢元哲性喜食鱼,便多吃了两口,却不知这鱼里内含剧毒,同吃的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中了些毒,只有卢元哲因毒性过量,一命呜呼。
此事说来与我无半点关系,但公爹恼我命格强硬,一口咬定便是那醒酒之物加剧了毒性,于是一纸休书将我扫地出门。
弄清事情原委,我沉默半晌,终也只能低叹一声,带着麟儿暂时在娘这里住了下来。
番外一 心素视角
不但被妻家休弃,还担着刑父克妻之名,可见我到底有多让母亲颜面无光。
我原来的屋子由弟弟住了,如今被二爹安排在了一处靠后门的偏僻院落里。院子里杂草丛生,看得出已多年未有人住过。
娘没有见过我和麟儿,却也不曾短了我们的衣食。当然,也只是未短了而已,踩低爬高是人的本性,我不知道二爹当初是如何吩咐的,反正到手的东西也只够我和麟儿不饿死、冻死而已。
麟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不想委屈了他,便央着喜叔接些缝补刺绣的活计,补贴些家用。偶尔听到前边院子里传来得一些丝竹声响和欢声笑语,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爹爹~”麟儿跑过来,爬上我的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