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无论从身高还是脸庞棱角,他都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人。
不对,怕他做什么?又没做亏心事。
“新歌。”
全场如锅热油般沸腾,观众往前拥挤,她被迫往前趔趄,手撑住警戒围栏。
薛之宁大喊,“漾漾!漾漾!你有没有事?”
“holdon。”咬字清楚,语气略微不虞。
如接圣旨观众乖乖等待,黎初漾无语,俯下腰身回直。
萧阈抬起两扇密匝匝的睫,朝舞台右侧稍稍压掌,“第七首。”
之前明明说得第十五首,dj挠挠头,拖动鼠标挪到第七首伴奏,调试设备点击播放。
旋律出来他觉得更奇怪,这实在不像萧阈现在的水平。
配器选择和段落编排简单而具有时代感,直接鲜明,没有刻意精雕细琢。
细碎的808鼓点铺垫重低音的起承转合,有种强烈、被凝聚的感情——愤怒。
“虚情假意在我面前的包装假的可以”
“谈话不对劲三岁小孩玩得把戏不想拆穿你的诡计”
灯光蓝红交替,萧阈的声音低淡,音色和腔调非常抓耳。
他语速很快,像质问又在表达不满。
和周围观众一样,黎初漾纯当欣赏音乐没有多余情绪,猜想歌名fakeone暗喻现实而不是特指某人。
语速越来越快,左手握的话筒尾端上扬,灯光一暗,舞台只剩白色光柱,他站在其中,仰起头,鼻梁秀拔形成折角,下颌缘紧绷出分明线条。
“困在约定背后的我并不亏欠你被欺骗的恨意藏在卑贱里”
“虚假主导的电影起身离开其实没有多难押了一万个韵的不愿意剧院胶片已经播完”
寥寥几句歌词的情绪太饱满,仿佛是他情绪的宣泄口,她的心尖往下坠,产生了共情。
恨、卑微、自我拉扯、渴望、徘徊,最后无奈。
现实的利刃一刀切断所有,伴奏慢下来,钢琴音键敲击着,他唱出副歌。
“whenthehotleblgfakeonesho&039;wrongthg(当铃声响起,虚伪的人展示虚情假意)”
“eversceleftthecityireachbacklikeoneillion(自从离开这座城市,我找回状态,就像赢得一百万)”
腔调辗转低回,萧阈低头,深邃目光压在凛冽眉骨。
跨越这么多年,如今他的爱完整不了,恨也不纯粹,怎么办才好。
黎初漾有瞬间的怔仲。
浓稀不匀的光,视线被薄镜片阻挡,他的眼神无法辨清,她觉得他似乎在看自己。
零散的音键,诺大的空间好像只剩下两个人。
他看着她,喉结上下攒动,发出涩声,“butthefakeone,evento(但论虚假的人,我也一样)。”
歌词通篇阐述对“虚伪的人”的恨与远离,最后却说
——我也是虚伪的人。
所以,前面都是假话。
观众静默一瞬爆发尖叫,拥上警卫线,极为热情想握台上人的手。
萧阈利落收麦,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撕开步子转身离开。
他一贯的低调做派,仅专注于音乐。
黎初漾脑中茫茫空白,凝视那道神形极具相似的背影。
耳朵依稀还有回音,旁边薛之宁和男生说真好听,她攥住掌心,稍探头看向沉默的林魏赫,“林魏赫,我的东西落你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