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师傅向来是喜欢挠人痒痒,我笑着笑着就会醒来。
白师傅就喜欢像小狗一般咬我,痒疼间,我便会渐渐醒了。
黑师傅用得是蛮力,抱起我往外走,也不管有无观众天气如何,光抱起我到院子里一阵狠摇。这般摇晃,别说是睡着的人了,就算是植物人都会被摇醒。
紫师傅为人特意,叫人起床的方式更是高竿。灵力催动所有床上用品和家居什物,也不管我醒了没,就让那些东西自动自发的,为我叠被子套袜子穿衣服。恍惚间,见到铺天盖地的衣物被褥在自各儿动,我自然是会被吓醒的。
大师傅是肿师傅之首,从陪我第一天起到如今,那唤人起床的法子就几乎没重复过。拿凉水泼、拿鞭子打、拿电棒击、拿针刺什么的,拿他的话说,是“刺激型”;拿鼓风机吹、拿音响闹、拿小孩在我身上撒尿什么的,叫“恶搞型”;拿超级香的香熏熏,以及用美味食物引诱这种,被称做“美味型”。除此之外,尚有“温馨型”、“苦难型”、“回忆型”等方式,我就不一一枚举了。总之,若按创意来评判,大师傅绝对稳拿第一!
“小东西又在想什么?吃得满嘴都是,来先擦擦。”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着大师傅的独特morningcall,这本尊就来了。由着他帮我擦干净嘴,乖乖得等着他吩咐待会儿日程。估计是见我如此乖巧,大师傅心情大好地亲了亲我脸颊,坐到我身边道:“今个儿给亚于介绍位新师傅,他要教授的课程是‘谋略之术‘他的名字叫狻猊。”
当大师傅报出狻猊名字时,我心下愣了愣,暗暗告诉自己可能是音同字不同的巧合。可当小黄慢慢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那么多巧合。心里,有什么,在这一刻瞬间崩塌了。我无法保持镇静的叫他一声“师傅”,我无法接受他欺骗我算计我那么久的事实。我觉得我被他,小黄,给背叛了。
“小东西怎么啦?”见我愣愣的模样,大师傅轻拍我脸,柔声问道。
“这些,大师傅也全都知道吗?所有的师傅,也知道吗?”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涩和急待奔涌而出的泪珠,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不敢想,这么多年我都受了多么大的欺骗。什么灵湖,什么属于地球的自由,统统都是假的!我的一切梦想,不过是基于他们编纂的谎言之上,我的一起努力都不过是师傅们计划的一部分,我根本就没有过自我!
“是,我们都知道。但是,听我说,亚于,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也不回避,大师傅依旧是用那温和的声音陈述着。但,此刻,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冰凉刺骨。就像一块寒冰,直直从心窝塞进我身体,冻得我浑身顿失温度。
“是,我明白,师傅们都是为我好。”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夕间,我的梦碎了,最亲近的师傅和朋友齐齐背叛了我。好吧!就算这是为我好,但是“汝之蜜糖,吾之砒霜”,难道为我好就应该这般欺瞒我吗?谁问过我的意见,征得过我的同意?
“亚于……”小黄的声音,离的近了,我想他可能想解释点什么,但此刻的我根本不想听。不想再听他的话,不想听他继续编纂新的故事来骗取我的友谊。
“我想休息,请别打扰我。”我捂着耳朵,施用了灵力,让所有声音都进不到鼓膜。我拒绝一切劝慰,我不想被再次背叛!我的泪,流下,狠狠打在我心口。我感觉到阵阵刺痛,通过那晶莹水滴穿过肌肤骨肉击中我心脏。
我看到大师傅和小黄离开了房间,小黄耷拉着耳朵,似乎很沮丧。但我不想安慰,我觉得我比他们痛苦一百倍。
我受到的打击,没有谁能理解,他们是施与者,还是自以为是的那种。
这,不仅是梦碎的痛,还有什么都失去了的苦。我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光觉着身体中溢满了疼痛,似乎要涨破皮肉冲出来般。眼泪,根本不受意识控制,不断奔涌。我觉得,今日所流得泪,赶得上从小到大的总和了。
我哭着哭着,便觉得浑身脱了力,软软得倒下。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失了精神,浑浑地睡去。
番外?十一
再度醒来,已是夜幕低垂。
我已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肚子空空的,虽然不觉饿,却浑身无力。慢慢起身,吃掉桌上不知何时送来的食物,收整了下衣衫。抚了抚胸口,感觉心下的疼痛似乎没那么强烈了,轻轻解了耳间的灵力封印,慢慢走到门边。
鼓起勇气,开门,果然,师傅们都静静地在门外候着。
见我来了,大家都一怔,却都没吭气。
很少看到他们齐刷刷地做出欲言又止得可怜表情,我突然有些想笑。本欲勾起的嘴角,在瞄到一个虎斑黄耳的男人后,即刻又垮了下来。背叛的痛还没完全遗忘,我并不想这么快搭理他们。想到“背叛”二字,就觉得火大,愤愤转身朝父母的宫殿走去,我觉得我需要去旅行放松下心情。
一路直冲冲的走着,感觉到身后一群人默默的跟随,心里五味杂陈。
思绪混乱的敲开了父母房间的大门,就看到两人一脸诧异的表情望我,以及我身后的师傅们。最后还是母亲沉不住气,揉巴揉巴眼眶,低声问道:“亚于怎么来啦?”
“我要去找上官姨娘。”想了想,这三更半夜的,去哪儿都不合适。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心下顿时懊恼不已。还梦想地球向往自由喃!上官姨娘虽是魔族与羽族的混血儿,是兽族最大封邑的领主,却也是家族中居住地球最久的人。我之前百寻不到的“灵湖”,指不定上官姨娘可以给我指出十个八个来!
“呃……这个时候?”母亲疑惑得问着,眼睛不断往我身后那群人瞟。我看得出来,她的意思是:你们都不管管?
“母亲到底要不要送我去?不送的话,我自己去!”虽说我方向感不是很强,但是凭我如今的各项能力,去上官姨娘的家应该还是没问题。
“按让你师傅们陪你过去吧?”见我去意已决,母亲可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就道。
“不!我想请母亲另外派人送我过去,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真是的!本来我就想去姨娘那边静一静,还要打听去地球的事,叫那些只知道让我“学学学”的师傅们去干嘛?再想个计谋,不让我成行么?
“可是……你的师傅们都是个中高手,无论寻路还是护卫,你若想叫旁的人帮忙,太过危险。我们也无法安心啊!”看了眼父亲,母亲如是道,见到她眼中的担忧和困扰我仍然固执己见道:“不干!我就不想和他们一起!我就想自己去找姨娘!来这儿就是给你说一声!若母亲不愿意派人送我,我自己去也行!”
母亲见我如此坚持,没了法子,气氛硬在这儿,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父亲看了看母亲,看了看师傅们,慢慢踱过来,抚了抚我长发柔声安抚道:“亚于怎么了?心情不好想去散心么?实在不行我连夜发消息给你姨娘,让她派人来接你好不好?你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我和你母亲着实不放心。就算有什么不爽快,我和你母亲还在这里,可以朝我们说说啊!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快登基的人了,也不能什么事都随性而为是不?”我无力得点了点头,妥协了。
话说,父亲的话,在家里向来比圣旨更关键。而且,他说得也很在理,师傅们的事,朝父母亲说说也是可以的。我都这么大了,不能让他们太过担心(快登基这句不能信,十多年前他们就爱拿这句哄我)。
姨娘那儿,就只有等到那边派人接我,再去了。
这一晚,我们在父母房里,什么也没做,就大眼瞪小眼的静坐,偶尔哈喇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