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颗石子?砸在了平静的潭水中,阿舍尔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虫群们的关注。
体贴的子?嗣们总不愿意打扰到虫母的休息,当蛛丝帘彻底落下来?后,虫群压下嘈杂的心声,只一个个脑袋垫着?钳足,直勾勾欣赏着?丝帘后模糊起伏的身形。
是它们的虫母。
……它们的妈妈。
几乎每一只子?嗣都在无声西翕张着?口?器,模拟呼唤“妈妈”这?个可爱称呼时的口?型。
而在距离睡棚最近的地?方,旦尔塔化为原始形态,祂如恶龙守护珍宝一般,长长的尾勾半环住床底的金属,似乎是将虫母牢牢地?护在身后。
长夜漫漫,冰冷的月光落在了幕天席地?的虫群身上。
曾经因王虫精神力毒素而受制的等级一点一滴地?恢复着?,见到虫母的喜悦加速了这?段进程,于?是夜半时分,近乎夸张又震撼的场景,发生在这?片聚集着?上百只雄性虫族的荒地?上——
敏感的触须贴向头?顶,然后生出柔软的毛发;复眼?与钳足无声消弭,被替换成俊朗且各具风情的五官;锋利的钳足变成修长有力的手指,坚硬的甲壳软化成饱满滚烫的肌肉。
虫翅、尾勾、鳞甲,这?些变成点缀在躯干上最艳丽、最能吸引虫母的装饰。
当这?一天隐秘在黑夜下的变化完成时,芬得?拉家?族内部的全部高级虫族,都因深深吸引着?它们的虫母拥有了全新的拟态。
从此,它们变成了他们。
俊男集会
在某些方面,正如?渣男未婚夫和白莲花弟弟评价的那样,阿舍尔确实是一个?有些无趣的人。
在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行事,从求学到做实验,被他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因此在过于有条理的生活中,阿舍尔并不太喜欢“惊喜”。
至少就他所经历过的“惊喜”,都不是什么?好事。
向前追溯,阿舍尔童年期拥有的第一个惊喜,是来源于父亲将继妻和孩子带回来,慈爱地告诉阿舍尔,看呢,你有了弟弟,惊不惊喜?
再向后延续,平淡无奇的生活中除了制成药剂能给阿舍尔带来些涟漪,他所?遇见的第二个?“惊喜”,就是未婚夫和弟弟滚作一团的意外。
总而言之,大多?数情况下,阿舍尔还是希望惊喜远离自己?的,毕竟有些惊喜惊着惊着,就变成惊吓了。
而这样的想法,在今日——在阿舍尔起床,掀开蛛丝帘的那一刻,升到了几?乎能冲破天际的顶峰。
在此之前,或许是因为前一天解决了王虫,也或许是因为从云端到地表忙碌了大半天,阿舍尔从精神到身?体都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感,晚上躺下没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一整晚无梦的香甜睡眠,让清晨醒来的虫母容光焕发,那漂亮的面庞上还带着点儿?晕染的红,隐隐透出一种精致到有些非人感的美。
阿舍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脚尖勾着虫丝薄被,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才掀开半截蛛丝帘——
等等?那是什么??
跪坐在床上的虫母愣神片刻,他对?上了很多?、很多?双眼睛,像蓝色的宝石,像乌黑的鸦羽,像清透的水晶。
大片的冷白,蜜色,小麦的□□交错着;饱满的肌肉在清晨的日光下灿烂又热烈,弥散着具有爆发性?的力量。
健全又极具有张力,每一张脸都是上天鬼斧神工的作品,从锁骨到胸膛,再从紧实有力的腹部到大腿,以及晃动在身?后,漂亮到近乎是艺术品的尾勾。
赤裸,雄壮,嗯……以及晃眼到没有办法正视的刺目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年轻的虫母缓慢眨眼,在他与某双熟悉的猩红色竖瞳对?视时,没忍住揉了揉眼睛,又把蛛丝床幔完完整整地拉起来,才慢吞吞地躺了回去。
……应该还是在做梦的。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有些欲求不满,所?以才会在大清早做这种梦?
安然躺下的阿舍尔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盖着铅灰色的眼珠,很快又恢复了沉静。
等候在自制床幔外的子嗣们愣了愣,只以为是小虫母没睡好,便又一个?个?肩膀挨着肩膀坐回去,但每一双漂亮又深邃的眼睛,都直勾勾锁定着丝帘背后那道对?比他们,纤细太多?的身?影。
……嗯,欣赏妈妈睡觉的影子,好快乐。
在子嗣们暗戳戳盯着影子痴迷虫母的同?时,躺在床上又浅浅眯了半分钟阿舍尔再一次睁眼。
这次起床,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了吧。
天真的虫母重复之前的动作——
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把总是缠着脚踝的虫丝被踢开,又一次半跪着上前,左臂撑在床上,右手指尖向侧扯开了帘子。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