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啊”的一声表示了她的叹息,但现在也知道不是时间自怨自艾,所以连着就先得迎接皇帝,自是膝头点地,高呼万岁。
“朕的到来,是不是扰了你们的雅性?”皇帝走进来时扫了一眼桌上,那儿还留着许多没吃完的吃食。
“没有,只是和公主在闲聊家常,并无大碍。”季灏恭敬地道。
季宁月连忙道:“父皇前来必有要事,那月儿先告退。”
季宁月对皇帝是比较敬畏的,低下头看了看有些狼藉的桌子,心下不由有些打鼓。像她这种公主,本在宫里的地位就没什么,自然见了皇帝心里是存着想要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心思。
“无妨,都留着,朕也就是过来看看灏儿,别把你们都吓坏了,那朕的罪过可就大了。”皇帝今天看起来心情大好,说话之中都带着些许暖意,倒也把屋子里的气氛给带了点轻松的意思。
皇帝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光景,可是精神烁烁,眼神投射之处无不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嗯,这画……”皇帝走到桌案之前,见到这幅被毁了一半的图,似乎有些遗憾。
“我们正在画虎,不过这奴才手一抖,偏生毁了它,着实有些可惜。”季灏陪着皇帝走过桌案,自然也看到了这幅画上的多余墨渍,心下也不由遗憾了些,抬头望了望垂首站在一边的叶晓,自是有些责怪的意思。
叶晓透过眼角的余光自也接受到了皇长孙的这道目光,脸上有些灼热,想自己平时里也是处惊不变了,这会儿倒好,见个皇帝就吓成那样,回头让三皇子知道了,铁不准又要嘲笑她。
本以为皇帝要说些指责的话,却不想他竟对着那幅画眸子放了光,竟是对此赞不绝口了起来。
“这画虽是被毁,但是这虎却画得栩栩如生,精妙绝伦,是谁人所画?”皇帝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季灏。
季灏红了脸,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叶晓,道:“是叶涛。”
皇帝哦了一声,语气中颇有些惊奇,更是执起了这幅画在手上,仔细地看了很久,道:“你会写字吗?”
叶晓连忙道:“奴才会些。”
“那好,写几个字让朕瞧瞧。”皇帝的这个要求倒是让在场的人有些讶异,无端让一个太监写字作甚?
不过皇帝的命令就是圣旨,就算再有疑问也得遵旨,所以叶晓便执了起了笔。可写什么好呢?皇上只让随便写,可她也得写了让皇帝觉得高兴才是。叶晓想了想,提笔便写了“万寿无疆”四个字,但凡皇帝,都会喜欢这四个字吧。
果然皇帝看了挺高兴,赞道:“果然也是一手好字。朕瞧着你刚才画的这虎这么精致,所以料想你写出来的字也必定不错,才让你写上这几笔,果真不出朕的所料啊。”
季灏连忙在一边帮腔道:“叶涛确实有些功底,过去一段时间里还常替我讲些故事,也很精彩。”
“读过书?”皇帝道。
叶晓点点头,又摇摇头,猛然想起自己是替哥哥进宫的,连忙解释道:“奴才是跟着三皇子学了点皮毛,三皇子受皇上的影响,学识广阔,无所不知,奴才不及他一根汗毛。”
谦虚是美德,同时又抬高了三皇子,皇帝不由挑眉,这太监的嘴确实会说话。本来这些日子以来,季桓轩不断立了些功劳,皇帝对他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好,所以叶晓这么夸他,皇帝也并不反感,反倒有些自荣,这太监连着把皇帝也夸进去了不是?
皇帝笑了笑,道:“你是三皇子宫里的?”
叶晓称是,季灏道:“是我把他传唤过来的,让他替我做点画墨上的事。”
“好,宫里有这人才,倒不能埋没了。这么着,回头朕和三皇儿说一下,让你跟着朕到御前侍候吧。”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倒是把叶晓给弄得心里有些紧张。
御前侍候,这是多少奴才们的梦想,那可就代表着未来被晋升的机会是非常大的。叶晓是既开心又有些人落,今后要离开三皇子了,好像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一层空落感。
于帝和季灏闲聊了几句,顺带也关心了季宁月会儿,倒是把季宁月感动得差点泪涌。要知道她长这么大,都没和皇帝说上几句话,今天这是得了意外了。
“你也不小了,回头让皇事张罗下,也给你指门婚事。”皇帝说着便提到了这事儿上,可叶晓却偏生看到了季宁月脸上的一丝苍白。
“谢父皇,月儿不急,还想在宫里多伺候父皇一段时日呢。”季宁月婉然道。
“女孩儿大了总归要指婚,这事儿父皇会放在心上的。”皇帝不疑有他,乐呵呵地说道。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转眼望了一眼叶晓,又道,“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了轩儿,上回皇后说已经定了给他指婚的对象,也是该下旨意了,看着是该办几场喜事,宫里也好久没有热闹了。”
听着这话,叶晓没来由地心里一跳。
季宁月心里有怨,从小到大就想着能在父皇身边承些关爱,可是这些都是奢望,若不是有太后还能瞧着她几眼,恐怕她和那些被冷落的妃子也没啥两样。可现在皇帝是来关心她了,却是急巴巴地要将她嫁出去,如此不待见她的感觉,确实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