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离开这破地方吗?你难道不想娶一个漂亮的帝后给你生一堆漂亮的儿女吗?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京都?”白锦的肺都要给这人气得炸开,明明是大邑的君,当是比谁都要聪明的,可怎么就在这地方上钻了牛角尖?白锦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又道:“我知道的,你是渴望这些的,玄綦。”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玄綦倒没有因为白锦的这话而动容,反倒:“你别给我扯你的命不值钱,献祭给了我活得就有意义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玄綦的这句话一落,白锦倒也给噎住了,提不起丝毫力气反驳。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从来不开口。
“就因为你赏了我一口饭吃不行么!”白锦难看地拉了拉嘴角,口上的话却不是心里所想的。为什么?他是不必知道的,她不配让他知道。
“那我为了什么,你又何必知道?”玄綦轻轻地眯起了眸子,嘴上说出的话却能把人给气死,“反正这件事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做不了主。”
“我是做不了主,那大祭司呢,他也做不了主么……”白锦的脑袋也是清醒地很,反嘴便是一句:“若是让他把你给绑起来献了祭,也由不得你!我反正告诉你了玄綦,你一直纵容我这么久,就算是我要死,你也得给我纵着!”
玄綦的眸子在那一刻泛出些妖异的光来,盯着白锦那一说话就让人生气唇,周围的水晶碎片一霎时便熄灭了,就连那昙花也似乎因为他骤然的低温而低垂下来。他伸手扣住白锦近在咫尺的下巴,在黑暗中准确地俯身吻了上去。
白锦一时间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被玄綦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招乱了阵脚,惊愕之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胡乱地揪着他的衣裳。
似乎都在嘴边溢出了血腥味儿来,扑灭着血月的潮声,白锦还从来没见过玄綦这般有失风度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把自己藏的很深很冷很硬,也许有时候也会有一瞬的温暖,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恶向胆边生地阴森森地孤注一掷地……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那几朵昙花因为这样的温度又或是眼前的两人而开始缓缓合拢自己的花瓣,一点一点地将月华尽数收拢而去,也没有太多的遗憾之意,只有着一点的不舍,最后裹上肉红色的长了软刺的外皮,沉没在黑暗之中。
许是一声昙花的叹息。
“白锦,我答应过,不会忘了你的。”
“那你也答应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些都不曾说出口的话,就都埋在心里吧,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真了。
可是不用担心,我都懂的,谁叫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呢?
<二>
“玄綦,你跪下!”大祭司此刻的脸已经气得发青,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他的祭台才刚筑成便不等人通报就直向山巅而来,却没料到,那禁忌之体,却已经被放走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竟都这么轻易地毁于一旦。
“孤乃大邑的君,除了天地祖宗,无人要跪。”玄綦仍是一席玄青色长袍,静静的站在原地,那没有瑕疵的面容之上,连分毫表情也没有,就连说出来的这句话,也都生硬冷淡到了极致。
“好好好……”大祭司的手颤抖着,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带着些违和的威严,厉声道:“你可还知道你是大邑的君,那你为何……要放了那禁忌之体!”
“大祭司,你是大邑得力的一把手,可孤才是你的主子,主子做什么,又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来质问?”那嗓音仍旧是冰凉的刺骨,却毫不费力地压制了一切,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玄綦的眉眼微垂,似乎没有半点在意。
“哈哈哈……是本尊没料到了,好你个玄綦,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大祭司讥讽地笑了笑,面色古怪道:“你莫要告诉本尊,你对那乞儿动了情!”
玄綦微微抬眼,对上大祭司的眸子,平淡开口:“是又怎样?”
大祭司在听到这话之时不可置信地怔了怔,许久后才凉凉地笑道:“玄綦啊玄綦,你可别忘了,你是那遭天谴的人,你是罪孽之体!你若能动了情,又何苦我这般牵肠挂肚多年!”
玄綦只是略带讥恶地笑了,只道:“你也有两百载的年岁了,却仍是看不透……都道人有八苦,生、老、病、死、五阴炽盛、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若罪孽之体真为无情无心,有如何尝尽这人间八苦,如何解了这老天爷的气,如何赎这前世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