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连瞥去一个眼神都不必,那名龙骑士的人头,在开口说话之后忽然自行折断,
笔直往下坠落。
“士可杀,不可辱?这么急着求死的人倒也少见……”
天草四郎的讥讽冷笑,像是不祥的钟声,徐徐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对于这个似
友似敌、立场难辨的剑爵,没有人猜得到他心中所思,只能忍受着身上伤势带来的剧
痛,试图凝运力量,当机会来临,或许可以发出合力一击,扭转情势。
这是一众龙骑士的打算,但应该与盟友有难同当的石崇,却不敢如此乐观,彼此
间的天位差距实在太大,在天位武者的战史纪录上,斋天位的天心意识精准神妙,远
非下位阶的天位武者所能揣测,就算众人恃数量强攻,他也能凭着更精准、更快速的
反击,轻易破尽,要说能缔造什么战果,那除非是天草四郎站着不动,像陆游那样挨
上一击吧!
有什么办法达成这种效果呢?石崇注意到被停滞定在周围的黑暗冥气,五极天式
的效果并未完全消失,如果能够凝聚魔力,重新推动,或许……
为着谋求生路,石崇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但任他怎么盘算,都有一个不变的答
案……胜算,不足两成。
“天草时贞,你不用太过得意。”
始终默不作声的多尔衮开口了,重伤的他正努力压下伤势,但一直看着敌人在面
前耀武扬威,不作表示,这却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力量是人练出来的,既然连你都能突破这层障壁,不用多久,同样的力量我多
尔衮也将拥有,到那个时候,就是由我亲自摘下你的人头。”
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诚然豪气干云,然而天草四郎却只是淡淡道:“唔,听来
我似乎应该期待那一天,不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句话中满溢着绝决之意,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天草四郎要下杀手,他却将目光投
向天空,陷入了一阵不寻常的思索。
过去,陆游在每场战役结束时所感觉到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无疑,自己终于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战场之上,自己就是神,
能够主宰着一切,轻易影响眼前这些人的生死。
无上的力量与威权,就尽握于自己掌心,只要有那个念头,随时可以将这些人诛
杀,或者,到雷因斯大杀一场也行。世界的天秤,就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左右倾斜,这
是何等快事?
但为何自己就感觉不到半分快慰?
就算是在这生杀大权尽握掌中的辉煌时刻,胸中也不觉得半分荣耀与喜悦,只有
沉重的失败感,不住累积在早已疲惫的肩膀上。
人的成就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回想当年,自己仍任职于耶路撒冷的十字军,
只是一个弱小无能的东西,凭着手中一口利剑,整日斩杀魔族,虽然杀的都是一些小
角色,但满溢于心头的成就感,却远比此刻要强得多。
那时,自己曾经那么真诚地笃信,日后修成圣教绝学,将仗剑扫荡奸邪,把魔族
赶出人间界,成就每个人类男子汉都梦寐以求的大事业。
了不起的宏伟大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