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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篇（第2页）

一　。　春城

春城没有明显的四季，多数时间沉沦在晦涩干冷的西风中。天空总显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雾蒙蒙阴沉沉。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春城一个不可多得的晴日，当阳光给这片土地带来爱带来生机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扑克脸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言的表情。而我，也有了一个比较喜庆的名字，苏晴。

记忆就像一座荒芜的岛，一点一点啃噬心的空缺。

自打记忆以来，就没有人住在我的心间。小小的我，也如春城的天气，阴冷、干瘪、寂寞、疏离。

深深的不安全感，在午夜梦回时依旧触目惊心，那种疯狂夹带着歇斯底里，潜伏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瑾是我的朋友，我唯一认可的朋友。在为数不多的晴日，我会陪他一起沐浴阳光，更多的是他听我的絮叨。无风的日子，我便靠着瑾读书，一行行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文字，我硬是给他配上感情，最后变成了故事里的人，甘自沦陷。瑾不多话，或者说，不能说话，而我任性的以为它会说话，只是一般人都听不懂，唯有我懂。年少是有多么的轻狂，任性固执骄纵略带嚣张。你不明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而我非瑾瑾非我，曾以为的最懂是不懂，以为的深情却最无情。不过，还好，那些少年的寂寞时光，有他陪着我，至少不会让我暴走，一不可收。

喜欢没有理由。

瑾，我听说，在岛的尽头，有一棵叫做永无的树，里面藏有世间珍宝。我决定去寻找。

瑾，再见。

风，呜咽的响起，我把它当做是瑾对我的回应。那，瑾，珍重，我的朋友。

离开的那一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不是我不道别，而是无从道别。也许下一次，要带上瑾一块离开这片土地，不带任何感情的走。

二。　书妖

不记得走了多久，身边的人换来换去，最后只剩下自己。跳下车，刺骨的冷还是让我紧了紧衣衫。空气低沉，灰度不辨路线，丢失方向感。随意的找了一条路，向前走，脚机械的挪动。我突然想念瑾，很是想念。这么久，我甚至都快忘掉想念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前方的土地是一片混沌未开的模样，在残存的意识驱使下，我想，是接近永无了吧。

意识可以丢失，人格可以丢失，风度可以丢失，但属于肢体的本能反应却无法丢失。所以，在我闻到一股属于墨线淡淡的清香时，下意识的向温暖的边缘靠了靠。那一觉，无梦，好眠。

睁开眼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松软的床上。斜前方有一个银少年慵懒的用手支着脑袋，桌上放着半碗药，一本书。见我醒来，少年，走到窗前，挑开蓝色的纱幔。有光，洋洋洒洒翩然而下。瞬间，眼眸刺疼。心，不知是为这一方温暖欣喜，还是为少年的体贴着迷。他问，你可是找永无树。我点了点头。

答案了然。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说，等有力气了，自行离去吧！不带温暖的话语，配上他低沉性感的声线，着实迷人。我只看到银光一片，闪身，便是人去楼空。

本来，被人救是应该心怀感激的一回事。可是春城的人们怕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吧。就算如我这般，也只能空洞的照搬书本。书中最多的是以身相许，这太麻烦了，我做不到。况且我本身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无才气的小人物，谈不上大雅，也给不了任何回报。我把佩戴在身上的瑾的种子留了下来。

三。　苏摩

对于苏摩，我不知道该摆出如何的表情。大概就像空气一样，习惯了它的存在。

对于面如死灰的春城来说，苏摩明显的就是一个另类。而这个例外反而以此为骄傲的资本，一次次的在我面前炫耀，活脱脱一只掉彩的孔雀。相对苏摩的聒噪，我显然是过分的沉稳。惜字如金。所谓近墨者黑，说的大概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我，明显的出淤泥而不染。

潜移默化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就像，现在，我习惯了苏摩的存在，若他不在，会觉得失落。

他呢？我不知。

我自信再也无能力可以弄懂别人的情绪。如若不然，我怎能错过林中那一只小妖。

他说，我是苏摩，准你喜欢我。

他说，我许你一生一世不分不离不舍不忘记。

他说，我甘愿为你轮回千年，只为陪你度一世辛酸。

他说，我在，我等你，我想你，我爱你，我舍不得你。

观十二因缘而生死流转，破执而离苦。

不妄言，卸执念。

若他理会这些，他就不是苏摩了。若他肯放下执念，早就飞渡成仙。何苦在我这边叽歪。

不得不承认，苏摩的手很好看，修长纤细。适合舞文弄墨拨拿吹弹。隐隐喜欢上被苏摩牵起手掌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妖。

那天，我是准备离开来着，却又在永无之地迷了路，入了幻林。脚下的景，一步十变，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绕来绕去，好累好累。好像梦中的长廊，一望无尽头，而我不停的奔跑，走过的路瞬间崩塌，前方还是没有出路。在无路可走之际，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兜兜转转，山水重现。跟着琴声，一路走去，心竟莫名的安宁。在树林的拐角，我又看到了那一抹银色。夸张耀眼略带温暖。

这一次，我不等他开口，急忙的说，你的银真漂亮，有卖吗？天知道，其实我是想道谢的，可是，不要忘了，春城的人是不知道该怎样道谢或者说不会与人相处。大概。错愕的弧度，在稀薄的空气中酵。他忘了我一眼，那瞳孔漆黑一片，深底流光溢彩慑人心魂。我醉了，咦，没有喝酒，只在伊人的眼中醉了。

他说，我是树妖。我说，嗯，书妖。不知道是我听错还是其他，我就是觉得，他就像一只书妖，还是最漂亮，我最喜欢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