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骑士们在向后撤退的时候,李察却在向前。一退一进之间,李察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全军的最前方。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李察已经一口气给自己加持了数个瞬发魔法,包括快速,火焰之盾,远程防护和敏捷,同时启用了一个许久不曾用过的血脉能力,爆发。这些状态魔法都有各自不同的光芒,可是光芒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头顶的照明术,就让李察显得格外的醒目,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个大人物。
李察高举野蛮屠杀,向永辉壁垒一指,只简单吼了一声:“跟我来!”
直到看到李察冲入休兰战士群中,夜空中又飞溅起一丛丛纷飞的血雨时,一众追随者才省悟过来,一时人人热血直冲头顶!
食人魔忽然仰天咆哮,巨大的吼声直传出数十公里之远。他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再低头时,双目中已是一片血红!提拉米苏蹲低身体,周身猛然迸发血色光芒,更有电光跳动,然后发力猛冲,就那样极度蛮横地撞进了休兰人的阵形!一时间,食人魔过度庞大的身体上不知被休兰人刺入多少武器,可是它却浑然不觉,战锤横挥,一下就砸飞了七八名休兰战士,然后抬起大脚向前踹去,又踹飞了三四个人。
可是提拉米苏并不是最快,刚德早就超过了他。这名壮汉没有咆哮发威的过程,连叫嚣饥渴的程序都省了,就那样直接冲入休兰人中间,闷头狠杀!转眼之间,喷溅的鲜血就浇了他一身。
但刚德也不是最快的。
李察双刀若飞,哪怕只划开敌人一道小伤口,也会变成一座血的喷泉。李察所过之处,必是血的森林,血的海洋。
生命诛绝,恰如其名。
可是那血不光是敌人的,也有李察的。李察总会感觉身上某处突然一热或是一痛,那意味着又多了一条伤口。然而李察现在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向前,再向前!
前方无论是刀剑丛林,还是血肉壁垒,他都要踏过去!
在夜幕下,那一颗魔法的光球是如此耀眼,它为所有战斗着的人们指明了前进方向。
一柄无光的长剑悄然从休兰战士中探出,如毒蛇般刺向李察的腰肋。李察心头微微一颤,这一剑来得无声无息,却让他身体本能地收缩,出剑的分明是个高明的杀手,一直混在普通战士中,终于给他等到了这个机会。可是李察已经没有余力闪避或是格挡了,他一声怒吼,不退反进,一口炎息喷向前方!就算倒下,李察也要倒在向前的方向上!
在这一刻,李察终于明白了歌顿为何会时时冲在最前,为何总会站在最危险的地方。直到李察自己也站在骑士和追随者的前方,用自己的身躯为后来者指明方向时,他才真正懂了歌顿。
章六十四 吾王
“跟我来”和“给我冲”的区别,在于后者或许会属于一位出色的将军,但前者却是真正的王者。
不过那柄毒蛇般的刺剑并没有命中李察,而是刺入了一个窈窕而结实的身体。
杀手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面容再普通不过的休兰战士,带着一切休兰人应该有的特征,把他放在战场上,会立刻与其它休兰人融为一体。但此刻他脸上显出骇然,剑锋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他已收势不住,长剑不由自主地刺入她的腹部。
那是一个充满野性与冷酷的少女,一头乱发,若一匹受伤的孤狼。她的眼中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孤狼盯着猎物的冰冷。
杀手刹那间全身冰冷,竟被水花盯得有种不敢动弹的感觉。他一瞬间,感觉看到了同类,但是对方却更加冷酷凶残。杀手本能地想要抽剑,可是长剑却纹丝不动。他急忙望去,却见少女已用左手握住长剑的剑锋。血早已涂满剑锋!
杀手意识中骤然掠过一个问题,她的右手在干什么?
水花的右手握着永眠指引者,这柄长刀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长刀若隐若现,刹那间已自杀手颈间掠过,而杀手的脖子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只是在下一刻,他的头骤然射上天空,翻滚着抛向远去。
血又如泉,从杀手的颈中喷出!
在杀红了眼的休兰战士看来,这名杀手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同伴。有太多的同伴已经倒下,所有他们惟一的信念,就是杀,杀死一切看得见的敌人。所以少女一刀断头,非但没有吓住他们,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数把长枪砍刀在同一时刻向水花刺来,少女正准备格挡,可是身体却突然晃了一晃,永眠指引者提到一半,又垂了下去。她其实伤得极重,圣域杀手的全力一击,岂是那么好受的?她还能够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面对袭来的刀枪,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竟然还有一点欣慰。
“都给我去死!”一声熟悉的怒吼传来,震得少女已经开始焕散的眼神重新凝聚。那是刚德,这性情狂放的大汉自天而降,直接把几名休兰战士压倒在自己的双膝之下。听到膝盖下密密麻麻的骨裂声,刚德咧嘴大笑,巨斧横扫,又把几个休兰人拦腰斩断!
李察恰于此时回首,看到少女腹中的长剑,瞳孔骤然一缩。他深深向水花望了一眼,然后对刚德说:“照顾好她!”随即就以更加疯狂的冲入到休兰人中!
夜幕下,一道血的波lang正在休兰人中不断向前延伸,血lang上方,那颗仅仅用于照明的魔法光球却若黑夜中的灯塔,有了特殊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李察忽然觉得压力一轻,似乎杀之不尽的敌人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他茫然四顾,却见身后和左右全是自己的追随者和骑士们,而前方,则可看到诺兰德那灯火通明的前进工事带。无数战士正从工事中涌出,在要塞外布阵列队,一架架巨大的攻城机械也被推出。看到这一幕,李察才恍然有所察觉,于是低头看了看脚下。
确实,永辉壁垒已经被他踏在脚下。
“吾王,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一名构装骑士单膝跪地,沉声问道。
李察忽然明白,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得到这些阿克蒙德们的承认,承认了李察是他们现在的新王。而在黑玫瑰古堡下时,李察当时更象是做着一个人的宣言。
有一人如此,其它人即刻纷纷单膝跪下,就连追随者们一个个也纷纷跪下,以见王的礼节面对李察。精英黯锋骑士有着自己的智慧,它们马上整齐划一的跪倒,数百人只发出一记无比沉闷的扑通声。此时此刻,还站着的就只有寥寥数人。
流砂悄悄向李察伸了伸舌头,也单膝跪了下去。奈幽早在流砂之前就跪下了,可是伊俄却挺立着。但他看到流砂也跪下,一脸惊讶之余,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一时之间,永辉壁垒上站着的只有李察。而他已是周身浴血,宛若则从血河中走出。
那颗魔法照明光球,却依旧飘浮在他的头顶。
面对黑压压一片的骑士和追随者们,李察也怔了一下,未曾预料到会是这种局面。此刻他身上有若火烧,说不清有多少处伤口在抽痛、在流着血。他的魔力已经耗尽,魔力枯竭引起的麻痒酸涩甚至比剧痛更加难以忍受。甚至在呼吸时,都可以闻到浓浓的血腥气,那不是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