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已到京郊边境,本以为能蒙混过关,谁知车厢内剧烈的响声很快便惊扰了守卫在此的拓跋军队。
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滚滚惊雷在耳边炸响,密集的火把瞬间将漆黑一片的视野点燃,骑着高头大马的为首之人正是拓跋王,西凉绝。
拓跋族盘踞边境,其族人个个精通骑射,悍勇无双,加上先王掳掠边境美女不成,反被夺其粮草之仇,多年以来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而萧承佑准备动手的前一个月,先王却在美人怀中意外暴毙,一双无形的大手暗中操控着西凉王室的局面,波诡云谲的血腥斗争之后,向来与大将军交好的王子西凉绝成功上位。
拓跋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加上大将军多年蛰伏的力量,从边疆如虎扑之势横扫中原,一路覆军杀将直逼上京,如今战役虽平,西凉绝依旧留有部队,与之驻扎在京郊界外。
这样关键的时间,有胆子穿越包围圈离京的人,不是莽夫,便是极为危险或重要的人物。
因此,拓跋族的部队并未急着杀戮,而是密不透风地合拢包围圈,以防混战之中有任何可以逃脱的途径。
符成肩膀上的伤刺痛着神经,他脑子转的快,当即大喝一声:“快跑,快跑!”
马车夫亦察觉到危险将至,挥鞭“啪”地在空中打出清脆响声。
马儿吃痛的嘶鸣随即传来,极速奔驰之间,众人身形离座,车厢内的一切都仿佛天旋地转起来。
然而马车未驶出多远,无数箭矢带着风声从密林之中急急射出,将那车夫的头颅霎时间钉成个稻草人。
溅出的鲜血“哗”地一声倾洒在锦缎上,车夫连惊呼声都没发出来,含恨的血手印便徐徐滑落下去。
马车又向前滑了一段,栽进泥泞里。众人推开门便急不可耐的逃窜,然而个个都没跑几步便身首分离。
符成等人是机灵的,知道逃跑没用,抱着头蜷坐在马车底部小小的缝隙里。
而那被绑着手脚的郑氏,身体在颠簸中不知撞出了多少青紫,但心里知道这是唯一逃跑的机会,因此也拼了命地挣扎。
粗麻绳抵着那射入马车内的箭簇,一下下地划割着,流淌到车底的那一汪血已分不清是谁的了。
西凉绝领着一众人缓缓上前,不知车内人是谁,提防着有暗器后手,因此十分小心谨慎。
“来者何人?为何无故擅闯边界?”
到了能看清人影的距离,符成心中的防线已然破溃,“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求饶道。
“各位大哥行行好,我们是自己人!在下乃七品官员符成,我的女儿符泠,是你们将军府的世子妃呀!”
他忙不迭地自报家门,头磕得咚咚作响。方才还十分瞧不起的女儿,如今已成了他攀缘不及的救命稻草。
听他说出符泠的名讳,西凉绝显然诧异了一瞬,但并未放松警惕。
乘着火光看清马车底哆哆嗦嗦那一行人身上都没有利器,正勉强放下心来,忽然只听见马车上“咕咚”一声,一个身影几乎是翻滚着落下来。
郑氏好不容易才挣脱束缚,脚腕上的麻绳仍缠绊着,双膝径直磕向地面,可她仍咬着牙没有做声。
西凉绝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立刻便掏出了佩剑,寒光凛凛的剑刃抵在郑氏的纤细脖颈间,挑起她的下颌,强迫露出面容来。
一方剪水秋瞳映入视线,仿佛微冷而潋滟的山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