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宁断断续续的诉说中,符泠已了解到事情的缘由。
沈宁是将军府庶长女,生母文姨娘是与陈语笑一道入府的妾室,文家世代清流,原是更有望主掌中馈的,谁知十年前蓦地生了怪病,自此搬出将军府去别院修养。
文姨娘走后,陈语笑便接管了府内大权,沈宁的日子也愈发艰难起来。
起初是克扣饮食用度,接着身边得力之人被动辄问罪,眼下竟抓了她的乳娘苏嬷嬷,要重刑责打赶出府去,沈宁虽身为庶长女,眼下也求助无门,只得躲起来哭。
符泠沉思片刻,说道:“你先别急,抓人问罪总要有个由头,既是诬陷,想必能找出破绽来。”
“没用的。”沈宁摇摇头,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下来,“府里的张管家是陈姨娘的亲表兄,他们想做手脚轻而易举,从前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结果……”
她重重抽噎了几下,话语的末尾淹进沉闷的哭声中。
符泠听罢,眸色略沉。
大将军远在边疆,这陈语笑在府中不愧是一手遮天,连庶长女身边最亲近的嬷嬷都不放过,其手段与狠毒之心可见一斑。
她不禁思索,那文姨娘所生的怪病,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所致……符泠眸色微沉,说道:“你且与我说来,他们是如何诬陷苏嬷嬷的,我为你做主,或有转圜余地。”
沈宁闻言,霎时瞪大了眼,眸中神色闪烁了几下,似乎是下定决心。
正要开口,却蓦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找到她了!”
一扭头,迎面便看见陈语笑张扬的笑容,她走在最前方,率着一众侍从气势汹汹走上前。
“哟,今日院中真是热闹。”
陈语笑浑身上下皆是华丽装扮,与一旁沈宁陈旧的衣衫对比鲜明。
她细长的眼尾像被皮影戏中的丝线高高牵起,张扬得意之色扑面而来。
沈宁看见陈语笑,原本就蒙着愁色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往符泠身后藏,但还是被张管家一把薅住。
“大小姐年纪不小了,还这般调皮,叫奴才好生寻找啊!”
张管家面上客气,手却如钳子般将沈宁硬生生拖拽至前,沈宁吃痛,但还是瞪眼厉声问他:“苏嬷嬷是我乳娘,你们把她怎么了?”
张管家有恃无恐,反倒笑起来,朝后挥了挥手。
人群顿时岔开了一条道路,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像块破抹布似的被扔上前,看见沈宁,似要说些什么,张口却吐出血沫,显然是受了刑。
“苏嬷嬷!”沈宁蓄满眼眶的热泪忍不住布满了脸庞,立刻扑上前去,抱着那妇人哭了起来。
苏嬷嬷显然遭了打,身上衣衫破损处渗出血来,但她仍是轻拍着沈宁安慰,目光中满是柔情。
陈语笑给张管家使了个眼色,下一刻,二人便被迫分开,几个壮汉将苏嬷嬷擒住,按在地上。
陈语笑丹唇一挑,笑道:“惩治的既是大小姐身边人,这行刑也还需大小姐亲自瞧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