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年过半百,但脸上已经挂满了褶子,瞧着很有些老态。
“高侍君怕冷,奴那个时候回宫里给主子拿披肩去了。”
江烛染又看向季千霖,“季公子,你便是因为在御花园里偶遇经过的杨姑姑,这才遮掩自己离开过鸿雁宫的事实?”
季千霖和杨姑姑的视线对上,眼角余光又不着痕迹的扫向英蓝。
“并非如此,御花园,掇山旁,杨姑姑训斥御膳房的宫侍,被草民目睹。”
杨姑姑显然不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个季千霖,目光变换一瞬,转而低下头去。
那御膳房的宫侍英蓝,像是得到了证明,膝行上前,“御花园里,奴带人往鸿雁宫走的时候,的确被杨姑姑叫住训斥了一顿。她多次想与奴私通,奴不允,这才被她百般刁难。”
江烛染看向杨姑姑,“确有此事?”
那杨姑姑不慌不忙,“奴不过是看他笨手笨脚,连个食具都捧不好,说了他几句。这小宫侍,分明是怀恨在心,这才编造了这么一出谎话。”
江烛染看向英蓝,“去把今日和你一起当差的人指出来。”
“至于杨姑姑和季公子,便送去大理寺查查吧。”
“王爷,做事要有证据,奴虽然只是个奴才,可尚未犯过什么大错,凭何把奴送去大理寺?”杨姑姑问道。
“凭你话里的逻辑不能自洽,凭季家公子遮掩了离开鸿雁宫的事实,凭本王就是怀疑你们,有害人之心。”
她笑着,看着被人押下还在挣扎的杨姑姑,“放心,之后还会有一批人去大理寺陪你,只要这下药的人一日不找出来,本王便每日送一批人进去,直到本王找出罪魁祸首为止。”
杀鸡儆猴的架势。
众人心里清楚,面色不愉,但不敢发一言。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桓王找不出犯人,所以急疯了,又开始犯疯病。
被英蓝指认出来的和他一起当差的几人,个个面色发白,生怕桓王也把他们送进大理寺。
慎刑司管皇宫事,他们尚且畏惧,那能砍官员脑袋的大理寺,他们是半点都不敢细想。
江烛染却并没有把人送去大理寺,而是和他们分别对话,确认时辰、事情、动机是否彼此连贯。
却是丝毫未见不妥的地方。
“暂且算你们无罪。”
几人闻言,如蒙大赦,却又记着江烛染那句“暂且”。
暂且无罪,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一时得以保命。
一场盘问下来,看似已是风平浪静。
皇帝没能好好过成这个年,心里自然不痛快,却也没拦着江烛染折腾。
散席后,福来随在皇帝身后往御极殿走,嘴里说着各种俏皮话哄她开心,江烛染紧随其后,“皇姐,臣还有事要与你说。”
皇帝回头看她,“快说,说完快滚。“
“臣打算,借您的暗卫一用。”
跟说“借瓶酱油用”是一个语气。
福来心里可是念叨了一万遍的“活祖宗”,在皇帝身后看不见的地方苦着脸对江烛染摆手,示意她快别说了。
江烛染可不管那些,要在皇宫里查事情,她自己的人手不能进来,就只能用皇帝的。
饶是皇帝已经黑了脸,江烛染也没改口。
“朕是把你的胆子养肥了,御前暗卫你也敢用?要不朕把这皇位也借给你,你看可好啊?”
江烛染摇头,“臣是忠臣,不会当乱臣贼子的。”
她语气诚恳至极,但没来由的,皇帝看着她那一成不变的笑脸,心里有一瞬竟感到莫名怪异。
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下心脏,或是被蒙了双眼。
她觉得眼前的老八突然间看起来很是别扭,却又找不到原因。便也只当自己被今日这一出搞得心情不好,容易胡思乱想。
桓王惯是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琢磨她做什么呢?
“你用朕的暗卫,是想接着查你那夫郎被人下药的事?”皇帝看着她,“就这么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