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他舅舅问他要进军中历练还是要到国子监读书,他想到江从鱼是要进国子监的,二话不说便选了国子监。
韩恕铺起床来比之江从鱼只快不慢,很快把江从鱼旁边的空铺给铺上了,坐到江从鱼旁边与他说话。
国子监的斋舍是六人间,但不是六张床,而是大通铺,中间没有太明显的分隔。
两人并肩坐一起了,江从鱼便问他准备报考哪一斋。
韩恕道:“我不太了解,你想好了吗?”
江从鱼道:“我也不太了解,不如我们挨个去听听那些夫子的课,听着觉得哪一斋好就报哪一斋。”
韩恕还没回答,那瞧江从鱼不顺眼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还把江从鱼的话给听了去。
他不客气地嘲讽道:“说得好像你想考就能考上似的,每位先生带的人可都是有数的,而且最厉害的博士只教上舍生!”
江从鱼转头看去,只见少年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旁边还跟着个高大少年,长得剑眉星目,颇为英朗。
他两眼一亮,暗自赞叹京师果然是京师,随便来个人都俊得很。
江从鱼当即存了结交的心思,也不介意那绯衣少年的讥讽了,招手让他们坐下一起说话:“看来你们都是京师人,比我们了解国子监的事,给我们说说呗。”
少年本不愿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奚落江从鱼这土包子的好机会,便拉着他同伴脱靴坐到铺上,得意地给江从鱼说起国子监的情况来。
现在国子监这批学官,那可都是他们陛下亲自任命的,年初祭奠先师的时候他们陛下还亲自来了,足见陛下对国子监的重视。
要说国子监之中最厉害的,要数他们的国子祭酒鹤溪先生。
鹤溪先生姓沈,单名一字宥,当年可是考过状元的。
后来他以得了足疾为由隐遁山林,回到家乡办了个鹤溪书院教书育人,如今朝中至少有六位五品以上官员是他的学生!
若非是他们陛下再三征召、诚心相请,鹤溪先生可能都不愿来当这个国子祭酒。
江从鱼心道,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爹也考过状元。
不过难得有个傻乎乎的家伙给自己细讲这些事,他也不去打断,还时不时地捧几句场哄他给自己多说点。
这一哄,江从鱼连对方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原来这少年还真是当今圣上的表弟,当今圣上生母早逝,由太后抚养长大。
当今圣上登基后自然也想拉拔拉拔亲舅家,可惜他生母本就不是显赫出身,两个舅舅也没一个顶用的,当今圣上见过人后便有些失望,只给给他们封了个爵位便没再擢用了。
这少年就是当今圣上亲舅舅的儿子,原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长大的,也就这几年才支棱起来的。
他们家想着自己是皇帝的亲舅舅,皇帝亲政后肯定是要再加封他们的,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江从鱼来,平白得了皇帝的诸多恩赏。
他们都还只是个“伯”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直接封了侯,叫他们如何能甘心?这些天关起门来便牢骚不断。
家里的大人酸话说多了,小孩也难免会听进心里去。
这不,他们儿子就来找江从鱼茬了。
江从鱼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知道了,皇帝两个亲舅舅看他不顺眼,皇帝亲表弟也看他不顺眼,以后遇上了得注意点儿,可别着了他们的道。
临行时老师就曾告诫他到了京师须得长点儿心眼,别瞧见谁长得好看就巴巴地凑上去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