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幸无力的松开了手,低下了头。
爸爸开车又回城里了。
“还不走?”爷爷说。
“我不会再回去了。”
“不回去你想去哪儿?”爷爷诧异。
小阮幸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跟你没关系,你们养我这几年的花费,等我长大了会还给你们的,但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也不用再给我钱。”
“哟,翅膀硬了,你爷爷我还没老呢。”
“你迟早会老。”小阮幸的嘴角勾起毫无温度的微笑,“而我早晚会长大,我今天敢用茶杯砸你,明天就敢用刀子砍你,你不怕进派出所,我也不怕,我是未成年,不用坐牢。”
这个一向乖巧怯懦的小女孩怎么今天这么硬气?
爷爷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被小阮幸带着杀意的话惊到了,他丢下一句“随便你”,便匆匆走了。
派出所离她住的学校不远,这个时间恰好是上学的点,她穿着校服和裤腿拖着地的裤子,行尸走肉一般的混在人流中游荡回去。
她走的很慢,第一声上课的铃即将响起,她还没有走进校门。
但她现在不想上课,只想将来,她该怎么办。
在前面的拐角,一个小胖子被几个辍学的小混混拉进了胡同里。
那个小胖子她认识,跟她同年纪,家境优渥,父母疼爱,是学校里小超市的常客,她经常看到他拿着大把的零钱在小超市挥霍,买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饮料。
但他成绩不错,是个乖孩子,不是她代写作业的客户。
她目不旁视的路过胡同口,几秒钟后,又拐了回来。
捡起地上的半块红砖,脚步越走越快,冲上去给了背对着她的混混一转头。
混混惨叫一声往前扑倒在地,她紧接着去砸另外一个,下手稳准狠,毫不犹豫,她似乎完全没有目标,够得着谁就打谁,如果有人疼的蹲下身或者倒在地上,她就骑在那人的身上继续打。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打的几个十三四岁的小混混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都说怂的怕横的,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小阮幸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完全没有章法的就是想要打人。
几个小混混放了几句狠话以后连忙跑了。
她也将自己心中所有暴力的念头宣泄了出来。
现在的她很冷静,也很悲哀,她觉得自己现在跟那个喜欢家暴的亲生父亲一模一样。
难道她也继承了这种基因吗?
她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没事吧?”
小阮幸道:“没事。”
“哦,谢谢你救了我,赶紧走吧,我们快迟到了。”
“站住。”小阮幸叫住了小胖子,伸出了手。
小胖子疑惑,“什么意思?”
“保护费。”小阮幸认真道,“我打跑了欺负你的人,是不是在保护你?难道我不应该收保护费吗?”
其实她一开始是无视过去的。
但走过去以后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合理宣泄心中不满的机会。
她不能打爷爷,不能打爸爸妈妈,他们都养过她,对她有恩,她欠他们,等到还完以后,才可以再去计较那些恨。
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怪谁。
那就怪这几个人吧,他们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活该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