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就不会嫁人,爹爹心中的执念便是朝中无人,他锒铛入狱时连个帮着运作说话的人都找不见,这才一定要她嫁一个举子。
如果是现在,她自己就可以通过考试去户税司入职,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为家里遮风挡雨。
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晚了。
崔玉容摇了摇头,问阮幸道:“都城的义庄墓园建在何处?”
阮幸答道:“就在原先的乱葬岗那个位置,那里经年累月,阴气极重,位置又偏,地方又大,许灿在那里建了个庄子,用围墙围起来,规划了一下,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你想去那里借阴气修炼吗?”
“不是。”崔玉容垂眸道:“虽然他负我害我,但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还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想去看一看,给它点一盏长明灯,保佑它来世投个好人家。”
她的心是好的,只是这世界没有地府,人也没有来世,而那孩子在腹中才几个月就死了,魂魄都没生全,恐怕早就散了。
阮幸也没有打破崔玉容的妄想,只是道:“那就去看一看吧,回头我是打算把修魔的弟子和剑来都送进来,住到义庄上,借阴气和哀念修炼,你是鬼修,住在这里也可以。”
城外原先是乱葬岗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瓦白墙。
崔玉容曾经在这个地方恶堕成鬼修,她推开门,隔着一道前院,已经可以嗅到里面的停尸房里有着淡淡的血气和尸臭味,那是正在停灵的尸首,等到三至七天后,就会搬运到后面下葬,一抔黄土,刻上一块墓碑。
门房住的是一个庄头和两个守夜的,主院中间的厅里,则供着一尊没有脸的女子石像,香炉燃着袅袅青烟,贡品看上去还是新鲜的,石像下方则是一排排比拇指大一些的木牌,上面用着梅花小楷写着一个个人名。
阮幸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记得须弥界内是没有神佛一说的,即便也有上香烧纸钱的习俗,可他们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什么?”阮幸指着石像问庄头。
庄头回答道:“都城里传来的,据说是几个月前,国师梦见仙人,说紫微星有难,国师醒来后便遵循仙人的指引救出了陛下,陛下知道后便痛哭流涕,说自己被困之时夜夜祈求,同样梦见了一个仙人告诉他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救他,陛下和国师一对照,便发现梦里的仙人是同一个人,只是醒来后两人都记不清人脸,便只能塑造了这么一尊石像供奉在国师宫来感谢仙人,大家便都效仿国师和陛下,也在家中供奉。
听国师宫的小道童和街上的说书先生讲,这仙人是一位女子,称号三生仙子,这三生就是前生,今生,来生,所以义庄里也供了一个,下面写的牌子都是自己家逝去的亲人,放在三生仙子面前,希望仙子看到后能许一个来生平安富贵。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仙人是女子,陛下被救回来后才开始兴办女校和内廷的。”
听完以后,阮幸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怪不得她觉得这石像的身形和装扮都和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原来许灿是借着她交代的编故事的任务拍她的马屁呢,但又怕她生气不愿意,就没暴露她的相貌,只捏造了个称号。
这也有点太羞耻了……
阮幸感觉社死气息扑面而来,但她悄悄看向仙子和崔玉容,却发现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修仙界里修为高深的女子都可以被称为仙子,她当年也是被人称一声灵云仙子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且她也没把这个石像和阮幸联系在一起。
阮幸经常用幻形术变成各种样子,在仙子的印象里,阮幸还是当初那个不大点儿的矮萝卜呢。
而崔玉容愣神的看了一会儿,对阮幸道:“我也想写。”
阮幸面无表情:“……写吧。”
没关系,没人发现就不会尴尬。
只是崔玉容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仙子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我刚有孕时,曾经想了很多个乳名给它,只是现在看来,都觉得不合适。”崔玉容叹了一声,提笔写下小满两个字。“愿它来生圆满。”
小满,听起来倒是挺好听,只要别姓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