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能想到再多?“难道我说错了么?我看你就带着她吧,至少路上骑个马,还有人说笑解闷,多好!”
乾隆看着永琪和小燕子的互动,总觉得有些别扭,永琪方才的话压得很低,他听不真切,却不妨碍他看出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暗涌。一股子烦闷涌上心头,乾隆冷哼了一声,撇下永琪小燕子,看向福尔康,“尔康,你来说!整件事情,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讲明白,不能有半点遗漏,知道么?”
“老爷相问,我们自然不敢隐瞒。”福尔康上前一步,侃侃而谈,“事情是这样的,老爷走了之后,少爷、小燕子、紫薇和我,帮采莲安葬了父亲。采莲告诉我们在京城还有亲戚,我们以为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自己雇车上京投亲,这事儿就这么了了。谁知道她非要报答少爷,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肯离开。这儿离安葬采莲父亲的地方距离不短,小燕子和紫薇坐着马车,少爷与我骑着马,采莲就这么跌跌撞撞、蹒蹒跚跚地在后面追着车马。”
福尔康说得感慨,好似那个采莲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事迹。听的人却皆颇为不以为然,这样的女子,他们见得多了,不过是自以为攀上了贵人,想要孤注一掷搏上一搏罢了。
“小燕子与紫薇在车里,大概不知道,我与少爷劝说了好几次,她就是不肯走。我们看着天色已晚,再加上采莲为了跟在车马后面又是摔跤又是奔跑,那双鞋早已磨破了,脚趾头露在外面,全是血。少爷不忍,就带她骑了马,一起回来了。不过老爷放心,明天一早一定送走她,不会也不敢影响行程。”
“那就这样吧。”乾隆表情未变,点了点头,“折腾了许久,都累了,摆饭吧。紫薇那里,就不用去叫了,直接让人送过去。”
“老爷,我有点累了。”小燕子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看上去倒真像是累着了,“紫薇的饭菜,我送去吧。我不太想吃,可能在紫薇那里吃一点算了。老爷,你们先吃,我先进去了。”
永琪出神地看着小燕子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出声叫住她。兰芷看着乾隆隐含怒意的脸,暗自叹息了一声,轻声开了口,“爹,女儿看小燕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不如过会儿让胡太医帮她看看?大伙儿出门在外,更要小心一些,若是再有人生病,可怎生是好?”
“她哪里是生病?全是自己闹的!”乾隆哼了一声,视线扫过留在大厅内的一干人,轻呼出一口气,“罢了,吃饭!”
因着永琪、小燕子的事,乾隆的情绪不太好。而看他黑着脸,席间自然也无人自讨没趣说话,相比起中午时的轻松,这会儿只能用沉闷来形容了。好不容易吃完饭,撤了席,兰芷原还想陪着说说话,乾隆却言道倦了,早早地遣散了众人,独自回了房。
兰芷下午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反而没了睡意。眼见空中明月高悬、朗星闪烁,凉风习习、带着些舒爽的青草气息,她忽然记起这小院中似是有个小花园,修了曲廊凉亭,种了些不太名贵、却好养活的花花草草,倒是别有一番自然的野趣,竟也起了过去走走的兴致。
呼吸着微带夜露的空气,兰芷渐渐放松了心情,沿着曲廊缓缓地走着,边行边看。皎洁的月光洒在整个小院里,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霜,花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轻吟低鸣。
正走着,忽然有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讲和了,好不好?那个采莲,尔康说了,明天一早就送走,你也可以停止生气了吧?”
“生气?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小燕子的声音带着某种韵律,却平静得有些诡异,“你跟那个采莲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我。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一刀两断!”
永琪的声音有些急了,甚至带了点气急败坏,又混杂了一丝无可奈何,“什么叫跟你没有关系?你跟我说一刀两断?你怎么能?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采莲,你居然跟我怄气?她哪里比得上你半点!”
“小燕子,半天了,真的够了。”永琪上前两步,猛地将小燕子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你一给我脸色,我就心神不宁,你若还不肯原谅我,今晚我只能站在你跟紫薇的房门外,再也睡不着觉。”
“你疯了!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小燕子双手用力,想要推开永琪,“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我不走!”永琪捉住小燕子使劲推他的双手,眼看她因为用力与生气,一张明艳的脸庞涨得红红的,月光下更显动人,不由地心下一动,低头撷取了那两瓣诱人的粉唇。
良久,永琪轻柔的嗓音再度响起,“是我错了,好不好?你会因为采莲生气,说明你心里有我,我该高兴才是……小燕子,你别哭啊……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以后不可以凶我!”小燕子哽咽着,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再有什么采莲、采荷,我就打你!”
“好好好!没有采莲,更不会有采荷,我只要你一个!现在不气了吧?你要是还生气,现在就可以打我出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燕子!你还真打!”
……
果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兰芷轻叹一声,本是应该秉着非礼勿听的原则悄悄离开,却又鬼使神差般留了下来。
“只要你一个”,这可能么?
暗自摇了摇头,兰芷想起永琪自出生以来就接受的教育,想到乾隆后宫里形形色色的女人,不知为何,又想起福康安,竟然恍惚地发起呆来。忽然右手被人拉住一扯,整个身子向旁边倒去。兰芷一惊,正欲张口呼救,一只宽大温热、略带薄茧的手掌掩住了她的口。腰间一紧,那人已将她拦腰揽住,带着她一起掩藏在曲廊外的花丛后。
“嘘——是我。先别说话,他们过来了。”
兰芷本待挣扎,却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放松下来,抬眼看去,却见永琪、小燕子两人走过了他们藏身的花丛前,谈笑着向远处去了。如果不是身后的人拉了她一把,恐怕这会儿她已经跟永琪、小燕子来了个面对面的会晤,只要想象一下,兰芷就能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经历。
永琪、小燕子走远了,渐渐地看不见了,身后的人自然地放开了手,兰芷回身一看,果然对上了福康安那双含笑的漆黑眼眸。某名地有些心虚,兰芷回过头,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衫,起身走出花丛。不用回头,她也能知道福康安跟了上来。
有了永琪与小燕子的教训,兰芷带着福康安晃了许久,最后在一处略显空旷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抬眼望向一直微笑着跟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福康安,有些纠结地问道,“你……都听到了?”
福康安点头,唇角的弧度几不可查地加深了一丝,“他们并未压低声音,就算我想不听,也没有办法。”
遇刺
不对!福康安的表现很有问题。在明面上,永琪跟小燕子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福康安撞破了两人月下私会,怎还能这般轻描淡写、无动于衷?